他眼中的林斐面色苍白,寡淡到冷漠的表情为他整个人覆上了瓷器一样冰冷的微光。
“就算你们都离开,我也不会变得更快乐,”林斐浓黑的眼睫缓慢地上下扇动:“不管发生什么,被怎样对待,永远都没办法快乐起来。”
抬起眼眸看向阿雷斯特,林斐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看到憎恨、厌恶、蔑视的人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看他茍延残喘,没有勇气去反抗报复,只敢怯懦地追寻死亡,你们不应该很得意,很快活吗?”
阿雷斯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锤重重击打,他喉结颤动,既委屈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会是我想要的?没有人会希望你痛苦!更不可能希望你去死!”
林斐的后背靠着床头,面对阿雷斯特堪称激烈的表现,他闭上眼,一言不发。
阿雷斯特看着不再说话的林斐,俊美得张扬桀骜的脸上是弱者的颓败,他伸出手,轻轻触碰林斐的手臂:“我想要的明明是……”
阿雷斯特的声音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因为闭眼,林斐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此时耳旁只有雨声。被隔绝于窗外的雨声闷闷的,有规律的雨滴声像舒缓的小曲,令人心情平静。房间内暖风的温度又让人心神松懈,此刻的环境难得的平缓安宁,林斐所想要的永久的安静又即将触手可及,他心情不错,于是再次开口对阿雷斯特说:
“你们不是不想让我痛苦,是不希望虫母痛苦。”
林斐抱住自己的手臂,像是陷入沉思:“或许我跟祂之间真的存在某种联系,所以你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或许此时此刻,祂正寄宿在我的身体里——就像奇幻电影中表演的那样……”
林斐喃喃自语:“但我知道,不管我和祂之间有什么联系,我都不会是祂。”
林斐看向阿雷斯特痛苦的眼睛,轻飘飘的语气中有着笃定:“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知道我不是。虫母……应该是深爱祂的孩子的吧?”
“可我不爱你们。我讨厌你们,你们密密麻麻的复眼让我觉得恶心,冰冷又狰狞的虫族身躯让我害怕,还有那些触须、绒毛……就像怪物一样。”
阿雷斯特与林斐对视,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了憎恶的情绪。喉结滚动,阿雷斯特声音低哑:“祂主动选择离开虫族,毫不留恋地抛弃了所有孩子。祂恐怕并不爱虫族,也许就像你一样。”
林斐定定地看着阿雷斯特:“所以你也想向我证明,我是祂?”
阿雷斯特连忙摇头:“不,我是想向你证明……”
阿雷斯特语句艰涩:“我是想向你证明,八年前在学校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
“不管你和祂有什么关系,不管你到底是谁,只要你是林斐·温莱,我就喜欢你,我怎么可能想要你痛苦,想要你死。”
阿雷斯特抬起头,灯光落入他红色的眼瞳,形成点点破碎水光,他捉住林斐的手,用力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