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扶姣走了几步之后,慧妃和大皇子二人才反应过来。
抄写三十遍,大皇子一个六岁孩子而已,今天晚上就算不眠不休的抄写也是写不完的,可如果他抄写不完,那就不能再去宫学上课。
宫学是什么地方?历朝历代皇帝专门为皇子建设起来的学堂,里面除了太傅之外,还有举国上下筛选出的能人,君子六艺、治国策论、骑射弓马,样样都是要学的。
现在大皇子不能去了,看起来是只落下几天的课,可看在别人眼里就是皇帝不看好大皇子,反而让三皇子在宫学学习。
慧妃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上前一步,壮着胆子:“陛下,溯儿的确是任性妄为了些,可他年纪尚轻,不过是一时说错了话,您这样罚他是不是太重了些?”
随后慧妃又对跟在皇帝身后的扶姣说:“扶姣姑娘,今日的事情都是本宫不对,冤枉了姑娘,可大皇子还是个孩子,你应该不会与他计较吧。”
扶姣感叹。
果然道德绑架的手段是从古至今一直都有的。
慧妃知道自己劝不动皇帝,索性就将压力转移到扶姣身上,现在的情况皆是由扶姣引起,如果扶姣说不在意,那皇帝说不定还能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扶姣,包括皇帝在内,都等着扶姣的回答。
站在扶姣的立场上,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回答她计较。
于情,大皇子的确年纪小,即使嚣张顽劣,做大人的也不好意思说怨恨一个孩子;于理,扶姣是宫女,大皇子天潢贵胄,无论大皇子做了什么扶姣都不能表现出半分不满。
可一旦扶姣真的顺应慧妃的话说下去,皇帝方才说的就又成了笑话——皇帝为扶姣出头,扶姣反而不领情,这更是倒反天罡。
所以说慧妃的话就是一个陷阱,将扶姣置于两难之地。
她说计较,先不说尊卑高下,但肯定得罪死了慧妃和大皇子。若不计较,那就是让皇帝下不来台。
慧妃嘴角含笑,此时还能云淡风轻的面对扶姣。
她锱铢必较,今日吃亏是肯定的了,只是也不能让扶姣好过。
可随后,扶姣的话马上就让她脸色阴沉起来。
众人只听见一道轻柔却坚定的嗓音,扶姣的声音是系统特质加持过的,再简单的话在她口中说出来也能有情意绵绵的效果。
她说:“奴婢不敢怪罪大皇子殿下,可陛下惩罚大皇子也并非因为奴婢,而是方才大皇子所言……实在不妥,奴婢是紫宸殿的人,一切只听陛下的,陛下说什么,奴婢便信什么。”
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那顶多就是一句表忠心的话而已,就连海信都说过不少次类似的话来拍马屁,可没有谁能像这样的。
话说得其实很流畅,可谁都能从中听出不同,实在是声音太娇也太软,紫宸殿三个字都能叫她念出不同,不像是在表忠心,更像是在诉衷肠。
果然,皇帝原本还冷厉的脸色因为这几句话而瞬间变得柔和,他不再自顾自的走,反而站定在原地。
见扶姣还与震惊的慧妃面面相觑,轻哄似的:“还不过来,朕等你许久。”
扶姣便眉眼弯起,整个人都从戒备变得柔软起来。
直到皇帝和扶姣的身影彻底消失,慧妃才回过神来。
“好,真是好极了!”慧妃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