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也没了耐性,冷声冷气道:
“夫人也觉得是裴阁老蹉跎了我大好青春么?若要补偿,不妨请二郎君入赘到我府里。裴家能给我的,我都能给二郎君,权势地位官职甚至于看病的郎中,他想要的我都能给。”
“胡言乱语!”
崔氏怒不可揭,裴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
姜昭道:
“若是老夫人觉得这也行不通,婚事不妨就此作罢。”
“昭昭,你别冥顽不灵,婚事是两家早就定好的,怎么能说做罢就作罢?”
“先背弃婚约的不是我。”姜昭凝视着她的眼睛,从小到大,她对裴家的几位长辈都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老夫人怎么也不该怪到我头上。”
“姜昭!”老夫人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崔氏忙道:
“老夫人方才都说了,三郎是身不由己,昭昭,你别不懂事,多体谅他着点儿不行么?你能有今日,不都是托三郎的福?怎么倒成了三郎亏欠你了?”
“夫人,老夫人。”姜昭已经起身,最后一丝耐心被彻底耗尽,道,“婚约您若是还认,那我便要二郎君赘到我太傅府里,若是不认,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管谁。”
“我言尽于此,您若还是揪着不放,别怪我鱼死网破。”
“我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是欺君之罪。我死不足惜,顶多身后只有我阿娘和阿姊,但是我若是死,裴寂,甚至于你们裴家上下,一个也别想独活。”
“你敢?”老夫人也顾不得体面了,倏然站起来,怒目只等着她。
姜昭这时候倒是冷静下来了。
鱼死网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她平静地同她对视:
“您也知道裴阁老身居高位,放眼四周想取代他的人数不胜数,这个把柄若是放出去,难保裴阁老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老夫人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走着看着。”
她一番话,将崔氏和裴老夫人都吓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谁也没想到,向来乖顺的姜昭,也会说出这样强硬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
“你你你……你疯了?”
崔氏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裴家养你到现在,短你吃的短你穿的了?你要这样忘恩负义……”
姜昭不想再同她们多说,对门童道:
“阿才,送客。”
“两位,请走吧。”
阿才毕恭毕敬地上前,身后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跟着进来,崔氏和老夫人还欲争辩质问,便已经被侍卫推着出门。
质问声却突然停止,姜昭刚松了口气,便听得老夫人惊讶的声音:
“二郎?”
她心头一跳,慌忙抬头去看。
裴献坐在素舆之上,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日光穿过树梢,尽数照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神圣。
琥珀色的眼睛古井无波,抬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