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是裴寂的手笔。
难怪他今日在太极殿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人活着,却被阉了,屈辱大过生存的意志,让人生不如死。
玉奴会一心求死,也在情理之中。
裴寂此举,兵不血刃。
果不其然,下一刻,又有一个小厮匆匆来报:
“大人,玉奴摔碎了药碗……用碎片自裁,死了。”
心情大起大落之后,终于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姜昭下意识去看沈怀景的反应。
没有任何的失落的迹象,他面上仍旧挂着笑,玩味地看着她。
黑眸中尽是嘲弄之色,宛如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眼神宛若锋利的刀子,要将她的皮肉剃去,有那么一瞬间,姜昭感觉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了心里的那点儿计谋。
“太傅好算计。”
他双臂撑在扶手上,揶揄道,
“只可惜了太傅和裴大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今日应该都落空了。”
姜昭愣了瞬间,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恍然大悟。
玉奴死了还是活着,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沈怀景把人送到她身边,本意不是为了监视她,而是离间她和裴寂的关系。
即便她已经再三向他表忠心,落在帝王眼里,还是只有自己的手段最值得信任。
她想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根本不可能。
他在逼她亮明身份,明着站队,远离裴寂。
姜昭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可怕到了极点。
玉奴死了。
明面上裴寂是赢家,她也以为她从中渔翁得利,却不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怀景才是最后的赢家。
若是,她没有家人在裴寂手里,兴许真的会就此和裴寂翻了脸,掀了桌。
但是她不能。
她一张脸面无血色,回过神时,沈怀景已经离开了。
小厮在门外问道:
“大人,玉奴要怎么办?”
“挑口好棺材,下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