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叹息一声:“何必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把命也丢了。”席安抿了抿唇。“那这事,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柳大夫诧异。“虽然小老儿我私心是希望消息真实,但天底下真真假假的事太多了,谁又能分清楚呢?”“席娘子,听闻你新婚不久,大好人生还长着,别叫歪心思毁了你的人生。”他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最后面对席安没什么表情的脸叹息一声。“小老儿我也该走了,你多想想,早点回去吧。”席安无言以对。她自然是想要回去的,但是宝儿这会跑没影了,她总得找回来。这般想着,席安顺着之前的痕迹又往山中走了半个时辰。却不想连撮狗毛都没遇见,反而遇见蹲在溪水边颓废沮丧的张大夫。“叔?”她叫了一声张大夫没有反应,过了许久才似反应过来般啊了一声,转头看过去。见了席安,无趣的撇了撇嘴,又盯着溪水看个不停。“听柳家村的柳大夫说,你在找太岁?”席安看他状态过于颓废,主动上前坐到他旁边:“怎么没叫上我?先前说好的。”“时间来不及了。”张大夫声音嘶哑,一双眼熬的通红,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他喃喃一声,痛苦的捂着脸无力至极。至少在张家村,席安还从未瞧见过张家这个老来子受过什么挫败。就是混得再惨,他也能自顾自的逍遥自在。“来不及了……”他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句话。“来不及什么?”“她要死了。”“谁要死了?”席安连连发问,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唯有张大夫嘶哑空洞的声音不间断响起,他痛苦又悔恨,挺直的脊梁寸寸弯曲。席安蹙眉不解,握着他的肩膀让张大夫看着自己:“什么来不及了?你说清……”“汪!”突然在耳边炸响的狗叫声让席安猛然抬头,她一抬头,灰白色的狼犬正站在坡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汪呜~”宝儿偏了偏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席安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粗暴拽起张大夫就跟了上去。张大夫满心绝望,根本不理她,任由席安犹如拉着一块破布一般拽着自己走。本就凌乱的长衫被磨损弄脏,他也不管不顾。席安只顾着追上宝儿,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能把人带上都是怕他一时想不开。“你有什么不妥可以说说,没必要如此。”路上,席安还抽空想劝她。然而她委实有些不善言辞,最后只能委婉道:“你想寻太岁求长生,也该打起精神来。”“长生?呵,这世上哪来什么长生?”张大夫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甘。“若是太岁真有长生之能,那当今安王只怕早已与天同寿了。”席安:??这怎么又牵扯上了安王?“我手段尽施,只想求一点太岁救人,却不想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败了。”他咬牙恨齿,既怨皇家又恨自己。“他们骗我!”作者有话说:张大夫其实蛮有本事的,可怜人呦~这波,是宝儿的惨败[]这句话犹如惊天大雷。席安脚步微顿,被这等皇家私密惊了一惊。她本能的环顾四周,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深入到人迹罕至的深处了,自然没有旁人。也正因此,她才开口追问:“他们?官家?他们骗你什么?”张大夫满身颓废,早已不畏惧这些。他兀自冷笑,将事情缓缓道来。“我自小善医,悟性奇佳,被前太医院院首收为弟子,春去秋来习医八载,时年我弱冠年华,正是八年前帝位更迭之时。”“那年先帝猜忌赐下毒酒试探今上,安王殿下冒险挡下九死一生,才叫今上得以喘息谋逆上位。今上篡位之后命天下神医救治殿下,然那毒剧毒无比,无人能治。我恋慕师妹许久,师妹是师父亲女,胎中带毒苟延残喘,唯有太岁有可能救她。于是冒死揭下皇榜求太岁救人,所幸我有几分本事,保了殿下的性命,却不想……”张大夫双拳紧握,目露凶意。“他们拿假太岁骗了你?”“呵,也是我蠢。我以太岁保住殿下性命,满以为太岁神效至此定能保住师妹性命,却不知今上也是如此之想。”“安王活了下来,太岁也耗尽了。我得了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可哪有什么用?”他激动起来,不复之前随意慵懒之态。“自此我告别师父,寻找六年无果,偶然得知家中深山就有太岁出没,蹲守两年间我自以为还有时间,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