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体内余毒未清,内力尚未恢复,再加上羽箭射出的角度极其刁钻,他避之不及,被一只射中了肩部。
箭雨落尽。
他挥剑斩断了箭杆,沿着甬道飞速前行。
所幸前路平坦,再无机关。
半炷香后,他寻到了出口。
雨初停,天空氤氲。天光透过云层间隙,一条一条地,落在草木间,落在元晦的眉眼上。
他微微偏头,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走了出去。
不远处有条小溪,元晦走到溪水边,低头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
水中人披头散发,肩头还插着半截箭头,一身白衣被血水与污泥染得不见了本色,真真是狼狈至极。
他脑海中不知怎得就冒出了墨玉笙的那句“墨家从不收丑徒弟。”
想到这,他嘴角蜷了蜷,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掬了捧清水洗了把脸,又卸了发冠,五指作梳,重新理了头发。
而后他伸手摸到肩上的箭头,咬牙拔了去,撒上了红石软膏。
正在此时,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细碎而急促,仿佛细雨轻敲窗棂。
元晦蹲在溪边,手下的动作稍顿,又继续埋头把手上的血洗净。
末了,他站起身,向南而望。
那里有座春山,山下有座宅子,宅中有一人。
那人有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满目春风。
他低下头,捧起胸前的游龙扳指凑到唇边吻了吻,而后提剑,转身。
他身后站着三人,都是女子。单看相貌一个比一个美艳,但美貌是会吃人的,这三人便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毒寡妇:无常,无欢,无邪。
毒寡妇原是指的一种蝳蜍,靠吸食猎物的血液和浆汁为生。
传说这三人好饮血驻颜,每杀一人会将死者身上的精血分而食之。有时为了尝鲜,也会留下活口,直接吸食,其残忍程度堪比冷血毒物,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邪身着粉衫,人若其名,看上去娇俏动人,天真无邪。
她双手锊着耳旁青丝,杏眼含春,上下打量着元晦,用邻家小女般清脆的声音说道:“都说越好看的男子尝起来越甜,今日可是遇到极品了,这怕是比粔籹蜜饵还要香甜。”
无欢红衣似火,媚骨天成。
她伸出一小节舌头,舔了舔殷红的唇尖,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看向元晦的目光似是含了媚药,销魂勾魄,“啧啧,你我今日是撞了大运遇上这么个极品。杀了怪可惜的,不如将他捉回去,长久地养着,想起来吃上一口,岂不是美哉。”
“那可不成。江湖规矩,拿钱办事,他今日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