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五毒山出入自如,又是故人,除了他俩,元晦想不出其他人。
墨玉笙点点头,“正是!”
元晦奇道:“你我入谷两日了,怎么也不见他俩现身?”
墨玉笙的神色黯了黯,“无影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沈清渊…据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不眠不休。”
元晦眉心微蹙:“这一路南下,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些风声,说魔教神女在押往中原楼的途中被人截走了。我还道他俩全身而退了,不想竟是这么个结局……”
他顿了顿,神色微沉,“倘若他俩身受重伤,那劫走阿陌的又会是谁呢?”
墨玉笙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自顾自话道:“鬼主无影,人称活阎王,原是个心狠手辣绝情寡义的主。当初中原楼倾半个武林之力血洗鬼岛都没能拿下他。这么个人,偏偏爱上了白衣剑客,有情有欲有了牵绊,如今却连性命都舍进去了……”
末了,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倘若他神智尚存,会有一丝丝的悔意吗?比如……后悔遇到沈清渊……”
元晦鸦睫轻颤,低声问道:“你呢?也后悔了吗?”
墨玉笙敏锐地察觉到元晦身子一僵。
两人以师徒相称的这些年,元晦老成持重,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比他这个不靠谱的师父还要成熟稳重些。
如今才刚确立关系,元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敏感易碎又时常多疑。
想来情爱二字迷人眼,叫人患得患失。
这样的元晦墨玉笙不曾见过,他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但他也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得了的。
他于是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我嘛……后悔了……”
他原是想说“我后悔,没有早日钟情于你,”可就是这么句调侃意味十足,还没来得及完整出口的玩笑话不知怎得,竟激怒了元晦。
他一把抓住墨玉笙的胳臂,低吼了一声:“我不许你后悔!”,继而像头被激怒的猛兽,狠狠地咬住了墨玉笙的手腕。
手腕乃人的命脉所在,墨玉笙本能地抽回胳膊,元晦却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反而越咬越紧。
墨玉笙眼角狠狠地抽动了几下,他五指微微收拢,指尖倏地聚起了一股真气,只需轻轻脱手便能将那疯子甩出十万八千里,叫他松口。
可直到那疯子的齿牙越扎越深,从皮肉里与牙缝间隙渗出的鲜血将床褥染红了一小片,他也没舍得出手。
罢了,算他前半辈子欠这小崽子的。
墨玉笙索性收了真气,强忍着腕子上的疼痛,气急败坏地骂道:“小王八蛋,造反了是吧?”
元晦闻言,一面叼着他的胳臂,缓缓抬眸。
这一眼,看得墨玉笙心惊胆战。
只见元晦无悲无喜淡漠疏离的眸子里赫然生出一抹殷红,将极黑的瞳孔染成血红。
墨玉笙蓦地想起姜悦卿说过的话,“无相功讲究的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最忌讳大喜大悲。”
元晦多年夙愿一朝成真是为大喜,又因墨玉笙一句玩笑话跌入寒潭是为大悲,大起大落间他遭心魔反噬,犯了离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