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被扣上这么大顶冲师逆徒的帽子,元晦有苦难言,只得委屈巴巴地看着墨玉笙,无力地辩解道:“我……我……”
墨玉笙以一记闷响,回了元晦苍白的辩驳,下手比他的脸色还黑,落到额间却只是亲亲地乖了一下。
墨玉笙收了恶狠狠的语气,忽地话锋一转,低声道:“春山天暖,现下赶回去,说不定还能看到桂树开花。你不是说要制一盘桂花糕孝敬师父,还是说想一退六二五?”
元晦愣了愣,过了好一阵才从墨玉笙的话中品出了点滋味,他后知后觉地揉了揉晕红的额心,呆呆地问道:“还能见到桂树开花?我以为早败了。”
墨玉笙白了他一眼:“你小子一走就是五年,留个烂摊子给我。这些年我可没少剪枝浇水。”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墨某人会干那等粗活?
自然是不会。
八成是翘着二郎腿指挥哪个倒霉的小药童。
不过这并不妨碍元晦咧开唇角,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他用力点点头,“好。我们一同回春山镇!”
破局
两人这出师徒情深的戏码演得可谓是感天动地,身为观客的七姑却是越看脸越黑。
她笑容褪尽,两片红袖上下翻滚,那赤练流萤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怒气,尾部赤焰燃得更旺,周遭光幕随之一震,仿佛闪电一般,刺破夜空。
七姑冷冷道:“你们当我五毒山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苏铁知她杀心已起,扑上前去,挡在二人跟前,疾声道:“元晦公子与我先行离开,主人慈悲,定然不会亏待墨公子。”
墨玉笙收了竹箫,冲苏铁轻轻地笑了笑,不徐不疾地走到元晦身旁,两人并肩而立,他隔着长袖握住了元晦的手腕,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若想留,没人能赶我走。我若想走,也没人能留得住。”
说话这当,墨玉笙指尖顺着元晦手腕悄然滑入他掌心,飞速写下一个字,“走!”
元晦反手探入墨玉笙掌心,写下两字,“一起。”
两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忽地齐齐出掌,两股掌风交错,直逼七姑,趁七姑闪躲的功夫,足尖相继在地上借力,掠向七姑身后那直通崖顶的藤蔓。
两人均是一等一高手,御风术与踏雪无痕更是各领风骚,冠绝天下,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飘至藤蔓处,正待沿着藤蔓攀爬而上,却听一声极轻的口哨声在黑暗处响起,周遭由无数赤练流萤形成的光幕忽地流动成一柄赤焰软剑,携着细微的空气爆破声横空劈来。
几只掉尾的赤练流萤碰撞到崖壁,即刻爆破,在暗无天日的崖底绽开成一朵又一朵来自地狱的冥火。
师徒二人不敢硬闯,当即回身后退,谁知脚跟刚着地,那柄流光软剑旋即幻化成一面半球形赤焰牢笼,自二人头顶直直扣下,彻底将二人囚成了笼中兽。
绝命崖底,没有硝烟的焦糊味在夜空中弥漫。
流萤在这股焦灼中,或是惴惴不安,或是蠢蠢欲动,不时有流萤相互碰撞引爆尾部的火药桶,引得火花四溅,爆破声此起彼伏。
牢笼之外,七姑一步一步走来。
崖底分明无风,她一身红袍却无风自动,宛如地狱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