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张亮拿下卑沙城。拿下卑沙城的张亮就休息了一日。趁着全军士气高涨马不停蹄的继续挥师北上,准备和张俭会师。大唐的舰队也立即开拔,朝着鸭绿水而去。他们的目标是彻底的堵死残余的高句丽水师。李泰和尉霖两人没坐船,也没跟着大军,两个人乔装了一下,跟着斥候离开。两人要去辽东城,准备去跟着大军主力。跟着张亮太无聊了,他的那些假子太能吆喝了,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五月十二日,颜白跟着李绩渡过大辽泽,兵至辽东城。李二在隔日后也和大军会合了。顺利到达辽东城后的颜白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就在今日,书院的先生姜行本还是没熬过去,一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这对颜白来说无疑是一场阴霾和噩耗。书院里,继南山先生后,又一位先生故去。姜行本原本是少府监的匠作,善于建宫殿。在颜白眼里这样的人就是建筑大师。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一个极度的不自信的人。当初颜白请他去书院讲课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去。他说,他一个匠人,怎么能去书院误人子弟。为了让这样的人去书院讲课,颜白每到休沐日的时候都会提着酒去拜会。颜白认为,高人么,总得有点高人的傲气。自己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态度,拿出诚意来。颜白以为要死缠烂打好一段时间。连着去了三次之后,他同意了。在一次被无功先生灌醉的酒后,他痛哭流涕。说什么他怎么敢去比孔明先生,让宜寿县公三顾家门。于是,在空闲的日子里他就去书院讲课。不过,长安的文人并不买账。尤其是那魏征,说颜白胡闹皇帝也不管。皇帝还给了匠人太多的优待,怕皇帝又想建造宫殿了,说什么“恐浸启侈端”!气的李二当天少吃了一顿饭。半夜里饿了,还是长孙皇后亲自熬的粥,哄着李二吃。魏征在朝堂上造的孽、苦,全被长孙皇后给吃了!姜行本他是大匠,在匠人中身份地位无比崇高。但要和魏征比,却是比不了的。魏征说他,他是不敢回应的。姜行本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只有两人,应该是李元婴和管齐。但他只认管齐是他的学生。不承认李元婴是他的学生。管齐吹琉璃做佛像,雕刻木头小人的手艺都是他教的。哪怕李元婴比管齐的天赋更好,但他就是不肯接受李元婴的束修。他说,他不配为亲王之师。滕王若是喜欢这手艺,当个兴趣就行,切莫玩物丧志。说到底,他还是认为他的手艺是贱业,上不了台面。结果李元婴真的玩物丧志了。他的第一座滕王阁马上就要建好。虽然和微言楼很像,但他的滕王阁是真的纯木做起来的楼阁。如今征战辽东,姜行本他作为大匠也来了。盖牟城被破后他也进了城,职业病犯了,一个人跑去看高句丽的建筑特色。结果被一高句丽人射了一箭。箭矢上应该抹有粪便。扛了这么久,颜白都以为他好了,没承想还是睡了过去,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了年轻人。尉迟宝琳都生龙活虎了,他却扛不过去了。颜白虽知道战场会死人,会死很多人。但姜行本的离去还是让颜白心情沉重。这个消息要是传回书院,李元婴和管齐怕是会哭死过去。颜白看着辽东城,满身的杀气。渊盖苏文也是满身的杀气。看着城下飘扬的龙旗,渊盖苏文还是松了口气。他觉得他赌对了,李绩率领的这一支大军才是大唐的主力。军事会议结束后。痛苦的日子来了。辽东城不是一座大城,而是一座雄城。自从高句丽在此三拒隋朝的百万大军后,高句丽对辽东城的建造就从未停止过。高句丽更是认为这里就是一块福地。把辽东城安排为东部的首府,也就是高句丽的第二个京城。就好比中原大地的东都洛阳。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辽东城有内外两重城垣。内城有两层和三层建筑物,城垣有角楼、雉堞、女儿墙等坚固的建筑。城外西北还有两层高楼建筑,规模宏伟。人站在上面,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最让颜白觉得头疼的是辽东城所处的地势还很高。会议结束后颜白就带着少府监的工匠去试火炮。结果很不好,炮口举高后距离不够,根本打不到辽东城里面去。正常发射能打到,但是是打在城墙上。辽东城的城墙是石头墙,而且用的还是卯榫结构,用的是双槽石。攻城战打的就是一个速度。这样的城墙派人去拆都够呛,火药都塞不进去。,!“真要命啊,我算是明白了隋炀帝当初有多难了!”裴行俭苦笑道:“现在更难。这些年,高句丽从未断绝过辽东城的修建,这里是觊觎咱们大唐的桥头堡。”“走吧,回去想办法。”颜白转了一圈就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了军令。李绩说要填土造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夯土高台。高台要与城墙一般高,在这个高度上架起抛车。用抛车,把巨石,火药扔进去。颜白帐下的这三千人,要负责在附近挖壕沟,负责警戒高句丽的偷袭。在这种大兵团作战的战场上,颜白这样的将军就是一块砖。反正是哪里需要哪里搬,要时刻做好被调遣的准备。许敬宗看的很透。他说,名义上是李绩在指挥着大军,实际上一切的军令和安排还是李二在背后调遣。大总管就是一块大一点的砖。之所以安排大总管,其实就是以防万一。万一要是输了,总不能说是皇帝指挥有问题。输了这场大战,总得有个背锅人。总得有人出来解释这件事。这样事情才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如果,胜了,那就是没话说,双赢!新的军令下来,颜白立刻带人动了起来。颜白的任务就是挖沟,不但能防高句丽的骑兵,还能有效的减缓步兵的冲刺速度。出了营帐,颜白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原来不光自己是一块砖。中书令岑文本也是一块砖。摄门下省诸事的长孙无忌也是一块砖。安德郡公杨师道也是一块砖。要说不是砖的恐怕也只有书院学子了。书院学子分成数组,每组都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说这个行,有的说这个不行。他们都在忙着商量怎么做抛车能抛的更远,能抛的重量更大。李恪在主持会议,防止学子们吵着吵着动起手来。书院也收到了军令。学子们的任务就是把能够抛射火药,巨石的抛车做出来,放在土山上轰击辽东城。“张瑾一,你放屁,这年头,去哪里给你找什么齿轮组,还大齿轮带小齿轮省力,你他娘的有脑子没有?”张瑾一梗着脖子道:“军中有工匠!”阎知微叹了口气:“时间,时间啊,现在时间来不及啊。我们要根据现在的情况制定方案,而不是要做最完美的方案!”“不做最完美的方案,怎么多杀高丽狗,怎么替先生报仇?”阎知微愣住了,看着眼眶通红的张瑾一,讪讪地转过头。过了好一会儿,阎知微才回过头,咬着牙道:“先生生前最拿手的就是投石车,能飞石三百斤,我们要做四百斤的,就拿这个轰死他狗日的!”(ps:《四夷部·卷四·东夷四》:时李绩已率兵攻辽东城,高丽闻我有抛车,飞三百斤石于一里之外者,甚惧之。):()喜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