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时隔多年已过,犯下过大错的人,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薛先生怕吵醒了徐璈,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放得很低很低,等全都安排好暮色已降,走出去时正好撞见了来送晚饭的桑枝夏和几个孩子。
这活儿本不该是桑枝夏来办的。
可不管是江遇白还是徐璈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送来的总会被原封不动送出去,文相左思右想怕殿内的人熬不住,索性亲自去寻了桑枝夏来帮忙。
毕竟不管是徐璈还是江遇白,在桑枝夏的面前总会下意识收敛几分锋芒。
劝食这事儿,除了她还真是谁都做不好。
民间有说法,有孕的人该自觉离灵堂等地远些,免得冲撞了不吉利。
文相为此老大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牵累了桑枝夏,还特意抽空登门去给她赔不是。
然而桑枝夏完全不在意这个。
生死自有定数,不信命数没关系,但人只有一条命总归是事实。
老王爷在身前待他们一家极好,死后更是费心给他们一家抬举出了无人可比的尊荣,能带着孩子到灵前给老王爷磕几个头,桑枝夏发自内心地觉得不错。
孩子们对此也很积极。
在王城的几年不单是糯糯和元宝得了宠爱,连带着家中的半大孩子也都得了不少庇护。
故而每次来的时候,太小的娃娃可能还不懂什么是生死,但入了灵堂总是会很乖。
薛先生站着等给自己行礼的孩子站直,等桑枝夏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说:“桑东家。”
“嗯?”
薛先生迟疑地看了一眼殿内,压低了声音说:“桑家那边昨日来了人,说是想寻将军被我拦住了,现在……”
“那边的人都被困在府邸中,过了明日大约就要有个处置的章程了,东家对此心中可有想法?”
断其七寸,而不伤己身
薛先生说这话绝对不是为了给桑枝夏施压,也不是想以长者的身份跟桑枝夏灌输什么父母无罪的论。
他单纯就是想问问桑枝夏的意见,看有关桑家人的处置上怎么样才能让她更为解气。
俗话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桑枝夏心里的结还需她自己来解。
他们非常乐意在此事上助一把力。
桑枝夏神色并无多的波动,倒是桑延佑先变幻了脸色。
注意到他的表情,桑枝夏没忍住勾唇:“怎么,你有话想说?”
“姐姐……”
桑延佑一脸憋火的郁闷,反复咬住下唇小声说:“那边府里我去过几次,咱爹在床上瘫着话都说不利索,我倒也听不清他到底是在骂什么。可旁人的语气好赖我听得分明,说出来的没一句是中听的。”
什么孝道为大?
什么生养之恩大过天?
全都是废话连篇的狗屁。
那高高在上的嫡母和一群除了坏心眼的所谓手足姐妹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