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徐璈也过于实诚了。
文相等人的吃喝拉撒现在都要他点头才行,送出来往的秘折信笺更是要经徐璈的手来递送。
这满篇骂自己的废纸,他随意拦了也没人知道。
这人可倒好,连蜡封都不碰,一封不落全都按八百里加急的标准送到了江遇白的手边,像是生怕江遇白醒来后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辱骂文集似的。
江遇白忍着咳嗽笑出了声儿:“我老早就说过了,徐璈这人蔫坏,从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先生现在可信了?”
“他被人骂几句不亏心,该的。”
薛先生无奈道:“只是文相等人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
“骠骑将军限制他们的自由,强行把王城的班底都一次带入京都,其实是为大局考虑,这些人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京都现下看起来是人人顺服,诸多世家大臣莫敢不从。
可这些人前不久刚死了旧主,口称新君万万岁,心里不见得就真的把江遇白当回事儿。
这些世家大臣眼高于顶惯了,表面顺从实则都在试图与帝王博弈,不择手段为自己争取利益。
江遇白就算是临时组建起了新的朝廷班子,行事也不会事事顺心。
但从王城带来的人不一样。
这些人都是忠于岭南王一脉,发自内心敬服江遇白的任何一项决定,也会为了江遇白的江山稳固不惜代价。
徐璈在最短的时间内及时把这些人都带入京都,可以赶在京都世家冒头之前,为江遇白的手中再添一柄得心应手的利刃,也是在新朝中提前预留了抗衡的人。
否则一旦京都的朝廷分派已立,王城那边的人姗姗来迟,再想像如今这般趁乱掺沙子把权利的强势一端往自己的方向掰,就没那么容易了。
出发点是果断且敏锐的。
目的也是好的。
至于这个过程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违背人的意愿……
薛先生果断把文相痛斥的秘折往边上一放,眼不见心不烦地说:“总归是好的。”
反正被骂几句不痛不痒,徐璈不是吃亏的人,早晚会寻到由头折腾回去。
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有利于群臣间的人心稳定。
这些唾沫横飞,一心想撞柱史书留名的人,在武将手中被挫些锐气,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儿。
江遇白闻声低低地笑了:“我倒觉得文相等人骂得好,我也想骂。”
他不光是想骂人,还想打人。
只是再怎么想,现在也不能。
江遇白闭上眼靠在床头,在薛先生难掩错愕的目光中淡淡地说:“我父王的事儿交给徐璈全权处,暂时不必分心去那边。”
“即刻传令,我父王当行国丧之礼,即日起举国带孝,群臣挂丧,三月内不许行歌乐酒宴,不可见艳色,违令者杀无赦。”
薛先生飞快敛去惊讶低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