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笑,慢悠悠地说:“知道她成了永顺帝宠妃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
“岭南若是败了,那我便是叛贼之妻,死有余辜,桑家其余人仍可仗着宫中宠妃的风光,在京都自称是国丈府风头无两。”
“咱们若是赌赢了,只要桑家的人没死绝,势必会有人来寻我。”
昔日宠妃不再,新帝麾下的权臣就在眼前,不等风吹人就知道该往哪边倒。
桑枝夏对此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家里人不约而同小心翼翼的态度。
桑枝夏又隔空扔给了徐明辉一个嫣红的果子,自己抓起一个咬了一口含混道:“你大哥也是提心吊胆的,防贼似的防着怕我知道了受刺激,其实大可不必知道吗?”
她说的不在乎并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顾全大局。
是发自内心的,一点儿不在乎。
徐明辉难掩惊讶:“那……依照大嫂的意思,这事儿就先放着?”
“不然呢?”
桑枝夏把扭送王妈妈回京都的事儿说了个大概,嗤了几声懒散道:“要是识趣,那就知道该去找什么人归降以此保命,而不是大老远地来我耳边叭叭自己的晚年梦想。”
“拜托,我一个字都不想听的好吗?”
如果渣爹识趣,在江遇白攻打京都时略尽绵力,那人家许了网开一面,就收拾东西找个犄角旮旯夹着尾巴凑合活。
如果不识趣,那就去奔赴自己选定的死路。
桑枝夏转了转手中的果子,笑道:“明辉,早在他们把我逐出族谱,对外再三宣扬桑家与我并无干系之时,我就不欠他们任何人的了。”
成王败寇,生死天定。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徐明辉一直悬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肚,猛地放松下来喉头还有些堵。
徐明辉如释重负地说:“大嫂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是不知道,三叔近来为这事儿愁得不可开交,若不是距京都太远,我瞧着三叔那架势估计都得拎着柴刀去找人讲道。”
人心都是肉做的,桑家人不曾拿过心待过桑枝夏,就没有颜面拿血缘说事儿。
他们顾及桑枝夏的感受,可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要是还敢冒犯,那就……
徐明辉眼底掠过冰冷的晦色垂眸不语。
桑枝夏被他描述出的场景逗得闷笑出声:“三叔还有这么暴躁的时候呢?”
徐明辉幽幽叹气:“休说是三叔了,就连我娘和大伯母都急了。”
“那日要不是我拦着,她们只怕是要把来的婆子生吃了都不解恨。”
就连徐锦惜和陈允都想咬人。
桑枝夏自顾自地乐了起来,候在门外的画扇敲了敲门,被叫进来后低声说:“东家,二少,少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