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千百年来从不是一句假大空的虚话。
在水面上求生路的不拘男女老少,随便站出来一个水性都说得上是绝佳。
换作风平浪静的时节,河面上还看得到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水中嬉闹,有人扶着船沿在修补木船。
谁也不成想风浪来时威力这般可怖,就连数个成年的男子都可在瞬息间卷得不见踪影。
这种情形,就算是被卷走的人侥幸找回来了,也不可能是活着的。
桑枝夏眉心微微拧紧:“林云和薛柳那边可有消息?”
她这些日子忙着收整南允城内的铺子,一时没顾得上。
这会儿猛然想起来,才意识到不对。
如果不是实在脱不开身的话,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连着数日半点消息也无。
画扇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雨势渐大了,东家您要不先坐车回去,我……”
“先不回去。”
桑枝夏摆手打断画扇的话,直接说:“去找林云。”
“现在就去。”
桑枝夏到的时候,恰巧林云不在。
商行中的管事看到桑枝夏急忙迎了上来,只是一身滴汤挂水的瞧着颇为狼狈。
“东家,雨这么大您怎么来了?”
“此处潮气重得很,您快先上楼,我这就去吩咐后厨给您熬驱寒的姜汤。”
管事匆匆要去,桑枝夏赶紧说:“别。”
“我来不是为了喝姜汤的,先不麻烦。”
桑枝夏皱眉看着管事,沉沉地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其他人呢?”
“这……嗐!”
管事重重地叹了一声,催促着桑枝夏赶紧上楼,等桑枝夏坐下就喘着气说:“东家,今年这情形只怕是要不好啊!”
桑枝夏心里咯噔一下。
管事擦着脸上汗水和雨水混成了股往下的痕迹,发愁道:“东家您之前没来过南边儿,只怕也不曾见过发大水时的可怕。”
“我是江南长了半辈子的人,像这么大还不会停的雨,这半生只见过两次。”
管事的脸上闪烁起明显的后怕,苦涩道:“上一次是我还小的时候,那年我才八岁。”
“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雨下不住,河面涨水,紧接着没多久就是堤坝决堤,洪水遍地。”
“那年……那年过后,我家上下就只剩下了我和我老娘,家里的其余人不是被卷进洪水里淹死,就是被洪水过后的大灾活活饿死……”
管事难掩沮丧地擦了擦眼尾,低着头小声赔不是:“年纪大了说起往事失态,还望东家莫怪,我……”
“你说你只见过两次这么大的雨。”
桑枝夏没顾得上去看管事脸上明显的怅然,一字一顿地说:“那第二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