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人绝不能被放进关内。
否则的话……
永顺帝想到被自己亲手毒杀的太子身上的数桩重罪,心头不由得狠狠发寒。
宗室和朝臣之所以对先太子不明不白的死因漠不关心,不是因为没人察觉到蹊跷,而是因为先太子身上背负了与北狄私通的大罪。
身为中原之主,与外族勾结不清,这是绝对不被容许多活的重罪。
所以先太子死也就死了。
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永顺帝。
内有岭南叛军为患,外有北狄强兵胁迫。
内忧外患之下,带来的冲击绝对比预想中的更大。
西北绝对不能出事儿。
西北的关口必须守住。
可……
西北现在只有副将驻守,并无主将调遣。
永顺帝后背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沉默很久后突然说:“传朕的旨意,宣陈年河进宫!”
一日后,陈年河指腹滑过黑色铠甲的锋利边缘,对着身后的陈泰辨不出任何情绪地说:“回去大致收拾一下东西,明日随我前往西北。”
陈年河数次拒接圣旨,铺垫至今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永顺帝同意了他带家眷出京。
只是在这些家眷的去向上,永顺帝指明了方向,只可以跟随着陈年河一路前往西北,期间会专门派人护送。
名为护送,实则是监视。
陈年河对此并不在意。
只要能出了京都,剩下的事儿就不是永顺帝能把控的了。
陈泰没想到真的能等到这一天,顿了下小声说:“父亲,北狄此番大约是看准了如今朝廷势弱,才会汹汹来犯。”
“皇上命您严守西北不得后退半步,若战事不利的话,那……”
陈年河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淡淡道:“那就死在西北。”
“左右咱们一家都是全的,满门老少为固守关口葬身西北,也算是为皇上尽忠了。”
陈泰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陈年河摆手道:“儿啊,将军百战不得归,这是宿命。”
“为抵御外敌固守山河战死沙场,是身为军中男儿最大的荣耀。”
“若真有那一日,也算是命了。”
陈泰不敢再多言,低头轻轻地说了声是,红着眼飞快出去帮着家人打点行装。
陈年河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滑过门外,盯着伴随了自己半生的铠甲,无言久坐良久。
陈家父子的对话被人传入永顺帝的耳中,永顺帝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西北的形势实在紧急,永顺帝其实是不愿意派陈年河出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