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这群令人头大的人打发走,薛先生顿了顿没忍住说:“小王爷,身为将领在军中有威望本是好事儿,可……”
“可如今这情形,您对骠骑将军是否过于倚重了?”
换句话说,江遇白有点儿过于抬举徐璈了,徐璈手底下的人也太不顾自己的生死了。
这样的悍将若一直忠心耿耿,那自然是无可挑剔。
可来日,一旦……
“先生是想说,担心徐璈来日势大后,早晚会拥兵自重,跟我反目成仇?”
薛先生满脸悻悻没接话。
江遇白嗤笑出声:“哪儿会等得来那一日?”
“先生以为,徐璈那厮能愿意在军中待多久?”
薛先生错愕愣住。
江遇白自嘲道:“嘴上说都是自家兄弟,可他的心压根就不在我这儿。”
“先生且等着瞧吧,出不了五年,这个徐家大兄弟就会把我踹在脑后,自去闲云野鹤让我当孤家寡人。”
徐璈的野心从不在此。
大军中的兵权在握也好,朝廷中的加官进爵也罢。
这些东西,何曾入过徐家世子爷的眼?
徐璈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所以江遇白无所谓给徐璈多大的尊荣,也不在意徐璈在军中的威望有多惊人。
因为那个姓徐的属实不往他这儿长半点心。
徐璈打算跟他一起走的路,也只不过是一程罢了。
江遇白闭眼苦笑:“哪怕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知道飞鸟尽了良弓也不会被藏,知道江遇白许诺过保徐家满门富贵数代的话不是假的。
徐璈也不曾想过久留。
否则的话,徐璈有无数种办法遮掩自己的锋芒,也不会在自己根基未稳之时,就惹得薛先生说出这样的话。
锋芒毕露,是因为露出锋芒的时间无需多长。
故而无需遮掩。
也可无所顾忌。
江遇白搓了搓脸闷笑道:“先生,我等都只是过客罢了,不必把自己太过当真。”
“至于现在……”
“且看咱们的骠骑将军能乘风飞多高多远就够了。”
“别的念想,庸人自扰何必呢……”
那混账东西根本就舍不得死!
灵初忍着心急如焚暂时回到薛先生给自己安排的住处,盯着随商队一路带来传信用的白鹰,挣扎了许久都没动弹。
夜色无声而至,江遇白所在的营帐中或站或坐着的人好多个,但没有一个人出声,甚至连呼吸都被放得很轻很轻。
偌大的营帐中听得见的除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剩下的就是蜡烛被燃尽时发出的哔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