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暂且还死不了,你早早地红了眼做什么?”
老王爷近乎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独子,叹气道:“我听说徐家的人这几日就要到了?”
江遇白匆匆擦去眼角不明显的湿痕,低着头说:“是。”
“徐明辉十日前就已经到外城八十里去迎了,只是人是今日才到的,后日等人到了外城,我会亲自出城去接。”
徐家老爷子对老王爷有为师之恩,当年巨变突然,老爷子和当时的嘉兴侯也曾在京都为老王爷斡旋出了三分余地。
大恩当前,如今的多加礼遇所应当。
老王爷强压着咳嗽缓了缓,哑着嗓说:“恩师到了,我本该是亲自去迎的,只可恨这身子骨不中用了,你去倒也合适。”
“老爷子和已故的嘉兴侯都是为父故交,可惜故人已往,再见艰难。”
老王爷说着话锋一转,突然笑道:“徐明辉倒腾出的农场现状如何了?他这一年多,可见成效?”
徐明辉一年多前孤身抵达岭南,带着一腔孤勇要在这片自古被中原嫌弃的多瘴多毒之地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但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等后续。
毕竟黄口小儿都知道,岭南自古多毒物,多瘴气,潮湿雨润,蛇虫横行。
这样的地方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何以人力抵抗地势天时,何来奇迹?
但徐明辉对这些闲言碎语一概都当作听不见,到了岭南后也不结交王都权贵,带着人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
就算是江遇白偶尔想见他,都得自己翻山越岭地去林子里见。
老王爷除了徐明辉刚到岭南和过年时被拜访了两次,竟是再没见过徐明辉。
说起这个,江遇白的脸上泛起了几分笑,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说:“父王,徐明辉施行之策可行。”
跪伏如家犬,何来猛兽之姿?
“农场那边我去亲自看过了,虽说前期铺山去林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开辟出的耕地依山势顺延往下,呈梯状,在农场中被人称作梯田。”
“这些梯田单块儿的面积都不大,可众多山头蜿蜒顺下,总和之数惊人,引水灌溉和耕种之项也做得很顺利。”
“月前我去看了一眼,梯田中秧苗繁盛,梯田两边移栽的果林也逐渐成型,既解决了雨大山崩的危机,又护住了梯田中的秧苗和耕土,实乃绝妙。”
开辟在山上的耕地之所以难以长期维系,最要命的一个问题就是,一旦雨水繁多的季节,耕土容易被雨水冲刷,山崩林垮后道路崎岖难行,不利耕种。
可徐明辉另辟蹊径,先是顺山势打造出了梯田,紧接着又在梯田的边上移栽大批果木成林。
容易被冲毁的路被遮掩在了林木之中,梯田被一圈林木以众星拱月之势拱卫其中,田地与林木结合,哪怕是在无常的天气变化下,耕地中的水土也都保留住了。
这样的法子岭南当地的老农不是没想到过,只是王都贵族不缺人力物力,有的良田沃土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法子。
耕地贫瘠稀少的普通人家倒是需要,可常人难有徐明辉的财力,点滴之处也难以成型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