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跟着的画扇侧头看了一眼,低声说:“要不我去问问?”
“不了。”
桑枝夏摆手示意她往后,自己走过去说:“我去看看。”
学堂建成后就请了先生前来授课,学堂中就读的孩子也得到了桑枝夏之前允诺过的待遇,甚至比说过的更为优渥。
有了这份儿摆在眼前的好处,以洛北村在内的附近四五个村落中几乎没了在田间地头上蹿的孩子,全都被各家的爹娘一股脑摁住了,全都送到了这里读书。
关于学堂中的学子,桑枝夏的要求是学而后知,来者不拒。
但凡是起了念想想读书的,不消费多大的心思,只要孩子来了,服从管教,那就可一视同仁。
只是照说今日是除夕,学堂中早就放了假,这时候怎么还会在上课?
桑枝夏敛轻了脚步走进去,靠在窗边没人注意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站着。
宽敞温暖的讲堂内,先生温和的声音响起:“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较清上浮者为天……”
端正坐着的孩子随之朗诵,声声脆朗,在冰天雪地的院落中碰撞出了一份儿独有的清朗之气。
像初升的旭日。
也宛似迎着朝露而绽的春花。
生机勃勃。
桑枝夏侧耳听着似有出神,从门外进来的人因意想不到的人脚下一顿,看清是谁后赶紧敛袖走了上来:“桑东家,您……”
“嘘。”
桑枝夏打断了老先生的话,伸手虚虚地托了一下没让老先生真的给自己行礼,低笑道:“我今日正巧路过,听到有读书声,顺带进来看看。”
桑枝夏不擅教学,自己还在时常被老爷子拎进书房苦读,日常当齐老的学生,苦当学子久矣的人从不多嘴过问自己不懂的事儿。
因此除了照例大手笔给银子外,桑枝夏其实还没正儿八经地在自己一手出钱建立的学堂中逗留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学堂内教学的景象。
老先生姓聂,年过六十,慈眉善目又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温和,听到这话笑着说:“东家是这些孩子的大恩人,既是难得来一次,应叫他们出来见礼的。”
“您是长者,不必如此客气。”
桑枝夏拿出了在老爷子跟前的晚辈姿态,轻笑道:“聂先生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
聂先生说了句礼不可废,见桑枝夏不愿打扰讲堂内的人,就引着桑枝夏往外走:“此处说话不便,东家请随我来这边吧。”
讲堂边上是个带着浓浓墨香的书屋。
书屋是桑枝夏提议打造的,书架从地上盘旋而上,最高的地方几乎接近屋顶。
书架上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老爷子开了书单,桑枝夏命人去四处搜罗来的典籍,宛似漫天星海就在眼前,墨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