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了施粥的时间平静下来的十里粥棚,再度被沸腾起来的人声煮沸。
急着来问的人已经习惯了万事先排队的逻辑,人潮长长的尾巴出去一大截,前前后后响起的都是不绝于耳的说话声。
桑枝夏和徐璈在西北曾目睹过这一幕,神色较为平静。
白子清见了却是无法言说的百感交集。
难时的一碗粥,是在救命。
生死危机过了,给出的工钱和一份儿长久稳定的活儿,也是在救命。
一碗粥救的是一人性命,后者救的是此地许许多多没了生计,不知活路的全家老少的命。
农场之事若可成,将是莫大之功。
白子清微微转头看向低声跟灵初吩咐什么的桑枝夏,等她忙完了才说:“我看长姐手下的人行事有度,似是做熟了的,这样的农场在别处也有是吗?”
桑枝夏点头笑了。
“家那边也是这样的。”
有了西北开荒开拓的经验,不管是她还是跟着的人,对接下来要做的流程都很清楚,也没了最初的手忙脚乱。
否则的话时间紧任务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把事情办成,难度都会变大不少。
白子清听到家里二字无声一怔,失笑道:“自古传言人人都渴望逃离的苦楚之地,在长姐口中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桑枝夏想到世人对西北根深蒂固的误解,忍不住笑道:“家里当然是最好的地方,别处如何比得上?”
“你要是得空的话,不如抽空去家里转转,山水之景或许比不上蜀地,但旷野大荒,白雪皑皑冰河成画,也自当是绝景,看看也很不错的。”
白子清想了想桑枝夏形容的画面,眼中多了几分心驰神往:“既得相邀,来日必达,只……”
“东家。”
卸去伪装的宋六飞快走到桑枝夏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东家,那两位被送走的钦差在路上遇袭,都死了。”
桑枝夏面露错愕。
正在专心抄册子的徐璈眉梢剔起,笑得唏嘘:“姜还是老的辣啊。”
朝中总共派了三名钦差来蜀地,一前两后全都死绝了,还都是蹊跷百出的死在了蜀地。
这下白成仁这个蜀地总督非但坐不稳屁股,大概都要急得撞墙了?
人已经给你了,你还来做什么?
“废物!”
“全是废物!”
急得撞墙的白成仁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两位钦差,恨不得拧断所有人的脖子用他们的命去替。
可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的人是冰的,白成仁的遍体周身也是凉的。
透心凉。
钦差死了是大罪,无错也是罪。
之前的赵忠全是死得早些,可但是有两位倒戈的钦差作证,力证意外与蜀地官员无关,再加上当时匪乱猖獗,这才给了赵忠全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