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示意店伙计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低声说:“前些日子盐工暴乱,被官府一次处死了不少人。”
“也许是物伤其类,此事在盐工中掀起轩然大波,如今大大小小的盐场都已经停了,哪怕是刀抵在脖子上都没人去干活儿。”
“可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盐工,做的就是盐场里的活儿,不去盐场没几日,紧跟着就乱了。”
掌柜的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怕死的揭竿而起上山当了盐匪,打出了劫富济贫的号子四处作乱,闹得人心惶惶。”
“怕死又没本事的盐匪看不上,但是又不敢冒险回盐场做工,食不果腹没了活路,就都流窜出来当了乞丐了。”
说是乞丐,其实也跟强盗差不多。
刚才若不是店里的伙计冲出去威慑,以及徐璈他们一行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说不定就等不到走到店里,在门口就要被打砸抢空。
行至绝路的地方,秩序早失。
如今的蜀地混乱一片,早已失了千百年的繁盛。
桑枝夏听完莫名一猝,微妙道:“不敢回盐场?掌柜的刚才不是说,是不想回去么?不敢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起初是不想回,想着人多势大闹一闹,说不定就能闹出一条活路,可盐匪既出,那就是后悔了也没机会回去了。”
见桑枝夏是真不知情,掌柜的顿了下,压低声音说:“您有所不知,盐匪的头子沈安竹和孟培对外放了狠话,谁敢回盐场做工,那就是与青城山的万人作对,不死不休,一定要让背叛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盐匪气势张狂,就连前去围剿的衙门官兵都被打得灰头土脸的吃了挂落。”
“谁的脖子上都只顶了一颗脑袋,还没谁敢说自己比得过官兵的本事能跟盐匪作对,哪儿还有人敢去?”
朝中的钦差已经到了,法不责众,一口咬死了不去盐场,也不会再被吊死。
可盐匪不一样。
得罪了这些穷凶极恶的狠角色,全家老少一个都没法活。
无处可去又失了进项的人四处游荡,能偷能抢的就直接下手,不敢下手的就眼巴巴瞅着再等机会。
桑枝夏哑口无言地眨了眨眼。
徐璈捕捉到了另外一个重点:“上万人?”
“青城山的盐匪已经这么厉害了?”
一个村落只不过数百人,寻常县城也最多就是五六千人。
区区一个青城山,能容得下上万人?
桑枝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掌柜的失笑出声:“您这话就是难到我了。”
“说到底青城山的盐匪到底有多少人,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数目还真是说不清楚。”
“不过自打朝中来了人镇压,蜀地的情况已经好不少了,乱的也就是城外,只要不贸然出城,在城内暂时还是无虞的。”
徐璈示意灵初给了十两银子的赏钱,把掌柜的打发走了,对着桑枝夏挑眉:“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