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我们……”
“老人家快起来。”
桑枝夏猛的一惊连忙伸手去扶,须发皆白的老爷子却推开她的手,执意跪了下去。
桑枝夏赶紧侧身躲过老爷子的大礼。
老者红着眼说:“恩人许是记不得我了,可我这辈子却都忘不了救命的大恩。”
“数月前北城外的城郊,我带着村里几个还能动弹的后生去城中想法子求粮,当时在路上饿得濒死晕厥,是恩人的马车停下给了五袋大米,还叫了护卫的人连我们带米一起送回了村里。”
五袋子大米总共也就是五百斤。
这点儿粮食放在平常算不了什么,可在饥荒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却是实打实救命的大恩。
桑枝夏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想起了是怎么回事儿,头疼一叹赶紧躬身双手去扶。
“老人家,您这不是在折我的寿吗?我年纪轻轻的,如何担得起您如此大礼?”
“老人家您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起来再……”
“我不能起来。”
老者沙哑着嗓子擦去眼角的浊泪,抓着桑枝夏的手枯瘦得只剩下松松垮垮的一层皮,力气却大到惊人。
他说:“这不单是为我这条老命跪的,也是为我们村里这些辜负了好人心的在孽障跪的。”
“恩人事忙大概是不知道,我当初得恩人施舍的那五百斤大米,拉回村后救下了大大小小数百条性命,今日在这里闹得最厉害的,十个出来有九个,吃的都是恩人给的那些东西。”
若无桑枝夏的一时善意起,黑崖村饿死的尸骨遍地,圈了那么多茶树起什么用?
老者再三哽咽泣不成声。
桑枝夏眼圈莫名一红,托住老者手腕手上用力,咬牙把人扶了起来。
“一码归一码,当初的事儿我早忘了,何必如此记着?”
薛柳赶紧伸手帮着扶,执意不起的老者被桑枝夏和薛柳合力扶起来站定。
按下葫芦浮起瓢,这边刚扶起来一个老爷子,跟着老爷子一起来的几个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桑枝夏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目睹这一幕的其余人也不管不顾的跟着往地上砸脑门,呼啦啦就跪了一地。
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卡在嗓子眼,桑枝夏脑袋大了一圈。
闹成这样,这正事儿还怎么往下谈?
大人可知我的意思?
跪下去的人成了多数,还站着的就显得很是突兀。
桑枝夏头大如斗地看着怎么都劝不起来的人,心累道:“我来是跟你们说茶树的事儿,你们这样跪着还怎么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