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仓促,再加上又是夜深情况不明,桑枝夏不敢多耽搁,跟老爷子匆匆说了几句就带着莫安踏雪而出。
许文秀眼中的泪忍无可忍地落了下来。
徐三婶强忍着心焦说:“大嫂,夏夏都说了无碍的,你不用担心。”
这种时候帮不上忙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再拖后腿。
许文秀狼狈地擦了擦眼泪,苦笑道:“我不是害怕,就是心里揪得慌。”
若是徐璈在,这种喊打喊杀的事儿本不该是桑枝夏出面的。
本该娇养着的姑娘家,何必去见这样的混乱?
徐二婶听了无声叹气,看了眼面上带着担心,却仍是让桑枝夏自己一个人去的老爷子,露出一抹笑说:“大嫂,这丫头有出息,有比咱们都大的能耐。”
“你看着她在这西北的风雪里长起来了,应为她高兴的。”
桑枝夏手中多出来的那块家主令,就足以证明她跟家中的这些妇人长辈都不同。
她会是不一样的。
可她桑枝夏不欠谁的!
打谷场内火把跃起的影子落在凌乱的雪地上,被带起的污泥和不知从何处来的血点混出斑驳,触目惊心。
桑枝夏一路踩雪而入,先一步到了这里的薛柳快步走过去,低声说:“剩下的人已经都扣下了。”
“可惜咱们的人手不足,再加上闹起来时这边不敢伤了村民受到钳制,让那些搅和事儿的脏东西跑了。”
跑了的人此时再去追显然不智。
可让这些人跑了是多大的祸患,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
桑枝夏面上发沉没说话,正带着人看守的村长见了她大步走过来,话未出口就先红了眼。
“丫头,这……”
“村长,我都知道。”
桑枝夏面对头发衣摆都无比凌乱的老村长极温和,温声道:“今夜多亏了您的主意才没出更大的麻烦,只是雪夜风寒,您这一身连泥带水的,捂着不换对身子不好,您先回去把衣裳换了吧。”
村长不放心地摇头:“这么点儿冻不着什么,我就是想说……”
桑枝夏神色温和地等着没贸然开口,可村长看着她比起自家孙女儿大不了几岁的脸,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下去。
能说什么?
又何来的脸面多说什么?
当初买粮的商队张罗到了洛北村,有粮食最多的徐家毫无动静。
村里的其余人家倒是搜米缸装米袋的卖了个八成,恨不得为了贪图那多出来的几个铜板,把不慎落在地里的碎米都一次捡起来塞上木杆子称。
卖粮多得的铜板没有一个是落了徐家人的手,等到入了冬村里人吃不上饭了,再扭头去徐家买粮时,桑枝夏没半点含糊。
她不曾仗着自己手中有粮就抬了高价,也不曾动过要从乡亲们的兜里掏钱的念头,给出的价甚至比往年的还要低些,村里能给的好处都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