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直气壮地勾唇,笑道:“不过倒也不急。”
“等你再长大些,来日方长。”
“我早晚是能听到有娃娃叫爹爹的。”
以时下的婚嫁年岁来论,桑枝夏属实算不得小了。
她虚岁都十七了,放在嫁人更早生养早的人家,这个岁数已经手里牵一个背上背一个了。
可徐璈觉得她小。
原因桑枝夏还听许文秀她们闲聊时说起过。
徐璈原本还有一个嫡亲的小姑姑,嫁人那年刚十五,本该是最好的年纪,出嫁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原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
可生产的时候,这个小姑姑没能跨得过那道鬼门关。
旁人或许只是觉得唏嘘,大好年岁就此没了命实在可惜,叹过也就算了。
可这个小姑姑难产而亡那年,年幼的徐璈记住了全部。
他本就跟那个早亡的小姑姑亲近,当时太医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扎根在了心底。
太医说,小姑姑是因为年纪小,腹中孩儿骨架太大生不下来才亡故的。
女子太早生育损伤根里,实在艰难,轻则旧疾缠身,重则香消玉殒。
旁人都只当闲谈的过去,徐璈遵从记住的东西身体力行。
他想等桑枝夏再长大些,再长大一些。
许文秀还啼笑皆非地跟桑枝夏说:“璈儿一直拖着不想成亲,我起初误以为他是没有中意的。”
“后来我闹了笑话弄错了人,他被抽了鞭子罚跪祠堂,去追问了我才知道,他是觉得你太小了,想留你在娘家多长两岁。”
“可你正是最好的年纪,哪儿有在闺中耽误到十七八的儿?这才闹着让我紧赶着上门去求娶。”
徐家这边赔罪低头解释,从前到后把话说得透透的,也指明了要娶进门的人是桑枝夏。
可桑家那边不满徐璈换人,存了别的心思,故意瞒住了徐家的意思,将困在内宅中什么都不知道桑枝夏折腾了个够呛,直到被抬进徐家的时候,被塞进了花轿的桑枝夏还误以为自己是来替嫁的。
当时那情形乱七八糟的,也顾不得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了。
后来为了这事儿,桑枝夏的心里还险些存了芥蒂。
万幸是徐璈拉得下脸嘴里说得出话,他也不在乎丢人,倒也没再多出波折。
这人藏在浪荡下的,是揉碎了摊开了的赤诚坦荡,无人可比的温柔。
是只落在桑枝夏身上的温柔。
桑枝夏本来闹了个大红脸勉强能绷得住,偏头看清徐璈眼中闪烁的星光,再也撑不住低低地笑了。
见她展颜笑了,徐璈眼中柔色漾起波纹。
可算是笑了。
被徐璈插科打诨闹了一气儿,桑枝夏见了地里的秧子,暂时忘了原本想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