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饰似的抽了抽鼻子,小声说:“祖父教诲的是,只是我不懂的地方多着呢,做错了走岔了还等着您日日提点,您可要好生吃药快些好了才是,不然我心里慌得很,也拿不了主意。”
许是被老爷子带在身边教导多了,一贯刚强不肯示弱的桑枝夏在此时不由得带出了小辈耍痴的娇态,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胡搅蛮缠不讲的滋味。
老爷子听了只觉好笑。
“你主意正得很,我不担心你心慌。”
桑枝夏大言不惭地哼唧:“我只是怕丢面子不肯说出来,实际上我可慌可没底了。”
“祖父您快些好了去给我把把关吧,不然像今日那种场景,我都不敢跟那些花头发白胡子的老爷子高声,我怕他们说我不尊老。”
老爷子生生被气笑了:“那我去了,我就能帮着你高声吵吵了?”
“有祖父压阵看着呢,还有谁会跟我吵吵?”
“你……咳咳咳……”
“父亲。”
徐三叔被桑枝夏插科打诨一通闹得哭笑不得,扶住老爷子喂了一口水,拍着他的后背不断顺气的同时好笑道:“夏丫头许是跟着明阳嫣然他们几个混在一处的时候多了,现在也开始跟着那几个小的耍无赖了。”
“不过话粗不粗,她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父亲还是早些康健的好,不然我们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老爷子拍拍他的手没再说什么,只是故作不满地横了梗着脖子的桑枝夏一眼,摆手说:“去吧去吧,忙一天了守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去歇着。”
桑枝夏不情不愿地去了,徐三叔也去拿打地铺的东西准备来堂屋守夜。
屋里的人一走,老爷子突然捂着嘴爆出了一声闷咳。
月色漏过门缝洒下,颤抖的掌心里是一滩不祥的乌黑血色……
疑云
西棚中,睡得不太安稳的桑枝夏眉心紧蹙,额角也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
夜色更浓时她毫无征兆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噗通乱跳的心口。
梦里一脚踩空似是坠下了悬崖,从梦境中残留的心悸顺着四肢麻痹至指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也在心头莫名扩大。
桑枝夏转头看看支起一个小缝的窗外,索性下了床。
天都还没亮,可她不想睡了。
桑枝夏抓起搭在架子上外衣穿好,正准备推门出去,突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
桑枝夏脑中滑过多种念头屏息没出声,为了不引起来人的警觉,干脆推起窗户灵巧地跃了出去,无声无息地贴近发出动静的角落。
夜色掩盖下,桑枝夏看清后眉梢剔起。
老太太?
这个时辰,她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