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东西在他的心里从未变过。
在老太太难以置信的颤抖中,老爷子微微站直了身子,淡淡地说:“想留几分体面,那就识趣些,别作怪。”
“当年娶你进门为的是挡宫中的旨意,稳徐家的政局,可现在我是个糟老头子用不上这些了,你也别让自己成为我眼皮下隐藏的祸端。”
“多年前查到你对璈儿下手时我就警告过你,那把刀虽说是从你脖子上挪开了,可当时说过的话现在依旧作数。”
“任谁敢起了乱徐家的心,我就要谁的命。”
是想让我现在就亲你吗?
老爷子不欲让外头的人听到屋里的话,从头到尾声音都放得很低很低。
桑枝夏看到他面沉如水地出来,朝着徐璈努努嘴。
你要不去劝劝?
徐璈瞥见老爷子眼底残留的冷意,不动声色地转过身。
霉头谁碰谁倒霉。
他不去。
徐璈不去,但还是会有人倒霉。
例如突然被抓的桑枝夏。
桑枝夏苦读多年肚子里专业知识无数,甚至无数学子为其头痛的外语也水平极高,但她的古文积累止步于高中之前的古诗词背诵精选节段,除此外在正统状元出身的老爷子面前,她就是个认得字的文盲。
老爷子抓了她过去讲书,讲的还是四书五经中的《春秋》。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说的就是桑枝夏的现状。
她在一堆之乎者也中上下沉浮,听得眼神恍惚脚下发虚,倒背如流正讲也毫无压力的老爷子见状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说:“听懂多少了?”
桑枝夏头皮一硬把听到的背了一遍,话音越发没底气:“记住了,但是……”
“但是没怎么听懂。”
她本来担心老爷子心情不好会说自己只会硬背不知变通,谁知老爷子听了却只是笑笑。
“你好像更偏向于听史?”
讲史书的时候,不管讲的是哪一节哪一段,桑枝夏都能听得眼底隐隐发亮,可换作其他的就不是很行。
桑枝夏苦哈哈地低下头,小声但诚实地说:“讲史跟听故事似的有趣。”
谁会不喜欢听故事呢?
特别是老爷子这种文豪级别的大佬,随便引经据典穿插一截都是她从未听过的宝藏,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对一教学。
桑枝夏自知这个时代背景下女子可读书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能得跟徐璈同等的待遇,被老爷子亲自教导更是她难得的好福气,十分惜福。
“祖父,我一时有些领会不足,不过您放心,我也没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