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站在高处看得更远,想了想就说:“那要是如你所说,能借助暖棚之力将一年一收的粮食变成一年两收,此法在西北的民间可能推广行之?”
桑枝夏愣了下。
“要是实验成功了,当然可以。”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技术,她不会想着藏私不出。
“那就试!”
老爷子压着心头翻涌而起的热潮沙哑道:“西北地广苦寒,粮收数量不足历来是饥荒之源,每逢遇灾见难,若无从南边调运来的赈灾粮,每年不知冻死饿出多少游魂饿殍,说到底都是收成少的根源。”
“此法若可成行,于小家于大家都是良于民之生计的好事儿,这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事儿。”
桑枝夏起初想到这点的时候,只是不甘心在地头折腾一年所收甚少,有愧于自己曾经农学博士的身份。
老爷子此话一出,立马就把话题拔高到了常人难及的高度。
她心头暗愧自己忘了学农的根本,呼出一口热气说:“那我明日就准备动手,争取早些试出个模板。”
“明日我随你们一起去。”
老爷子忍着激动拍板,站起来又说:“你们买的纸笔呢?挪出一叠纸来,我要把咱们实践的过程都一一记载下来,要是成功了的话,也好成册便于来日在民间推广。”
桑枝夏赶紧示意徐璈去把纸笔找出来,看到发须花白却添了神采奕奕的老爷子,唇角不由自主地开始上勾。
徐家可在朝中屹立百年靠的不是虚名。
老爷子能教导出徐璈这样的子孙也并非巧合。
世间再多破破不堪,穷苦难熬的寒风中,也总有人是站在泥泞的地上记挂着更多人的幸与不幸。
有如此心性的长辈可唤一声祖父引路,她其实好像还蛮幸运的。
为了不让老爷子的激情落空,桑枝夏匆匆吃过晚饭就拿着纸笔回了西棚,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开始写写画画。
徐璈起初不忍打搅她,只是默默将油灯拨弄得更亮堂些,坐在边上打磨手中的匕首。
他说好的要给桑枝夏猎足一件大氅的狐皮,连续忙活了一个多月已经凑足了两只袖子,准备赶在年前把剩下的弄足,刀口不能不利。
夜上三更,早就弄好了的徐璈桑枝夏还一副越写越精神的样子,忍不住说:“枝枝,时辰已经不早了。”
桑枝夏心不在焉地往床外侧挪了挪,挪出个可供他躺下的空隙:“你先睡。”
“你不睡我怎么睡?”
徐璈等她写画完了最后一笔,伸手抓住她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墨迹的手腕。
桑枝夏有些莫名:“怎么?”
徐璈没回答她的话,把抓住的手腕牵得近了些,另一只手拿着的是准备好的温热帕子。
他仔仔细细地将桑枝夏手上的墨点擦去,放下帕子就去收她折腾了一宿的东西。
“既然是有想法,那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