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把对一双儿女的影响降到最低,她甚至还想过去道观里久住,远避世人。
曾经被贬低入最低的妾室身份,在谢夫人的身上留下了太深的印记,以至于多年过去,她也始终畏惧那个暗无天日的囚笼。
可凭什么是她躲着世人?
她何曾做错过什么?
桑枝夏带着散不开的不屑说:“都说世人的嘴是诛心的毒,无形无色却可摧骨裂魂,让人永世不得超生。”
“可仔细想想,凭什么呢?”
谢夫人被渣爹强占入府为妾,被困在高宅内院中生下一双儿女。
谨小慎微的伺候着主母不敢逾越半点,只想为自己的孩子求个安宁的一生。
然而呢?
桑延佑年幼时显露出几分聪慧,没隔几日就先是失足落水,后是被发了疯的狗追撵,数次险些丧命。
桑枝夏幼时几经生死,长大后最要紧的婚事也被人动手脚埋心机,举步维艰。
渣爹对此不是不知情,也不是真的不知道。
人家就是单纯的觉得不起眼的人,就跟养着逗趣的小猫小狗并无区别,是死是活也不重要。
过往都如此,何来余情可念?
再者说……
“现在就算是要躲,也不该是我们躲着谁,而是谁心虚谁躲。”
哪儿有狗见了肉骨头不摇尾巴的呢?
既想要肉骨头,又想要在高坐,那就只能把狗牙一次拔了。
注意到徐璈想说又迟疑的表情,桑枝夏幽幽道:“我觉得你们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本能。”
谢夫人本性柔弱,当年可以为了桑枝夏寻死求一线生机,也可以为桑延佑不惜诈死出京都。
那她现在也可以再勇敢一次。
不论是许文秀还是徐二婶她们,人人都生怕触及谢夫人心底的伤心事,谁都不敢往深里说。
桑枝夏不怕。
别人不敢说的,她敢。
谢夫人一早就得知桑枝夏他们今日要来住一晚,刚过午后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也不要厨娘帮忙,自己围着灶台转了半日,总算是赶在人到之前收拾出来了一桌饭菜。
桑枝夏看见小桌上堆满的饭菜立马就笑了:“这么丰盛呢?早知道把元宝他们也带来就好了。”
谢夫人先是笑紧接着下意识地皱眉:“还是别了吧。”
“我在这边住着,糯糯和元宝他们……尽量还是少往这边带。”
实际上若不是管不住,她连桑枝夏和徐璈都不想让他们过来。
徐璈叫了声岳母也不多嘴,自己转进了厨房帮着拿碗筷。
谢夫人拉住桑枝夏忍不住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无事还是少过来吗?你这孩子怎么……”
“这茶山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桑枝夏失笑道:“娘是糯糯和元宝的外祖母,他们又是为何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