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下药,或是欺瞒诱哄,到手就是拳打脚踢威逼其签身契,所以这种来路的人,我是从来不碰的,当真从未碰过!”
桂联志人算不上聪明,胜在绝对听亲爹的话。
桂盛一辈子谨慎得很,恨不得半点要命的污水都不往自己的身上沾。
在桂盛的约束下,桂联志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只是注意到在场几人的神情,桂联志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惴惴。
好端端的,这几位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了?
难不成……
桂联志脸色大变:“难道是您的人被不长眼的动了?那……”
“不拘是谁的人,那不都是人么?”
桑枝夏嘲讽一呵,把捏得皱皱巴巴的纸随手扔在桌上,淡淡地说:“你也知道,那脱口而出的称呼应当是人啊……”
在人口可通买卖的皇权限制下,人命可低贱如草芥,这是桑枝夏很早就知道的。
可据桑枝夏所知,就算是自愿签了卖身契卖身为仆的人,主家掌握了生杀大权也不可无故虐杀,否则当为触律当罚。
桑枝夏去过的地方不少,也见识过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
从未见过这般。
闻所未闻。
桑枝夏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些土皇帝的眼里,人命竟是可以轻贱至此的存在。
所谓的朝廷律法全都视作无物。
竟是连几岁的小儿都不曾放过。
吃肉喝血,延年益寿?
同类相食,这究竟是人,还是披了一张人皮的怪物?
难道说穷人的命,就真的不是命了吗?
桑枝夏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田颖儿已经气得在嘎吱磨牙。
徐璈轻轻揉了揉桑枝夏的手腕,轻声说:“枝枝,没事儿的。”
“不就是个商会么?”
“没用的东西,空留着作甚?”
桂联志闻声狠狠打了个寒战,对上徐璈投来的目光,哆嗦得几乎站不住:“您……我真的……”
“你刚才说,南浔商会中的好几家都有参与?”
“是……是是是,做这事儿最多的就是杨家,范家,还有魏家。”
“魏家出手的花女和瘦马最是有名,听说就连京都有名的花楼中的花魁,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他家的人。”
“而且……”
“而且魏家培养出来的人还被当成礼物,江南总督府中就有十来个,钱庵这种官员的后宅也都有。”
桂联志颤声道:“就江南地界的烟花柳巷之中,十家魏家占六成,魏家的万贯家财,有一半都是在女子血肉上堆积而起的。”
魏家是南浔商会七大家中的上三家之末,却因行事作风的缘故,在外颇为不受待见,也时常被人背地里奚落鄙夷。
但魏家靠着源源不断的美人儿,愣是铺开了一张官商勾结的大道,论起在外的张扬无度,堪称是商会七大家中的翘楚。
徐璈指腹滑过桑枝夏的手腕内侧,淡淡道:“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