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福坤那种被人唾弃人人喊打的杀才不同,岭南大军所行之处军纪严明,当地百姓的生活其实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只要安分守己不作怪,那桂家就还是桂家。
然而……
桂盛难掩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颓然道:“我之前也如你这般想。”
“可现在看来,咱们或许美梦做得太早了。”
他们也是百姓不假。
可抛开百姓这层被他们都早已忘却的虚名,他们这些当地豪绅,在别人眼中或许更像是待宰的肥羊。
金银无数,为富不仁。
鱼肉乡里,豪横之威压过官身。
这些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算不得什么,官商勾结上下瞒庇,这也早已成了一种不可明说的风气。
现在不一样了。
一旦岭南大军攻入,势必要拿人开刀祭旗,血溅威慑。
要想把这样压制在官身上的豪绅之威去除,杀一儆百,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南浔商会必然是刀锋下的首选。
桑枝夏说自己是来表达谢意的,这话还当真是没说错。
否则……
等待桂家的,或许就不止是折损些金银了。
桂盛在心里暗叹了数声时也命也,满眼疲惫地说:“罢了,你下去吧。”
“另外……”
“即刻给咱们码头那边的人传信,择选出三十艘大船,就说我有一批货紧急要运,明日午时之前,全部准备好。”
“不得有半点延误。”
桂联志匆匆去了。
桂盛又派人去兰亭阁给桑枝夏传话,说是明日巳时想邀桑枝夏去湘水阁赴宴。
“湘水阁?”
桑枝夏舌尖一转顶住侧颚,用脑袋轻轻碰了碰徐璈的胸口:“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江边上咱家的酒楼?”
徐璈把玩着桑枝夏的指尖凑在嘴边啄了一口,轻笑道:“枝枝,成了。”
答案揭晓之前,绝无他人知晓
次日一早桂盛略失主人家的风度,天不亮就出了门,也没等到桑枝夏如约去找他辞行。
送桑枝夏出别院的人是桂联志。
桂联志满脸歉意:“桑东家,实在是对不住。”
“我爹本来是打算与您一起同行,只是外头临时有了必须处的事儿,这才提前走了一步。”
桑枝夏笑笑没说话。
桂联志赶紧补充:“不过您放心,我爹说了约好在湘水阁的时辰不会有变,我会亲自把您送到湘水阁,等到了地方,我再向您敬酒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