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桑枝夏去开口问了,徐二婶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桑枝夏点头说好,下意识地仰头看了徐璈一眼:“咱们走吗?”
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再不走的话,回家的时辰就很晚了。
徐璈食指摩挲过她的手腕勾了一下,笑道:“走。”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所需的便是时间。
在此处久留也没意思。
徐璈伸手去扶桑枝夏跨过门槛,两人并肩走远,徐璈还一直侧头在跟牵着的桑枝夏说什么,侧脸露出眉眼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柔和。
陈菁安眯眼看着直到人影再也看不见,叹为观止地啧了一声,十分玩味:“若非亲眼所见,这样的场景只怕别人说了我也不敢相信。”
徐明辉属实懒得会他无用的感慨,一推挡在眼前的小桌站了起来:“我那边还有事儿,处好之前暂时就不过来了。”
“哦?”
陈菁安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慢声说:“不需要帮忙么?”
“不需要。”
徐明辉了衣襟,开口时语调带着散不开的讥诮:“只是条在泥坑里打滚的泥鳅,若因此误以为自己就是真龙,那这条泥鳅当真是想错太多了。”
“结果会让他认清自己的。”
陈菁安啧啧两声没多说,等徐明辉从后门走了,摸了摸下巴不由得嗤笑出声。
他就说嘛,这种不屑万物的藐视所有,让人见了恨不得打烂他脸的高傲,才是徐明辉这人的真实面目。
至于桑枝夏在时,徐璈和徐明辉不约而同展现出的温雅耐心,那就只能解释为堂兄弟间的感人默契了。
如此也好。
陈菁安抓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转了转指尖的茶杯,笑色幽幽。
野兽利爪伤人也伤己。
徐璈和徐明辉都不是善类,个顶个的心黑手狠,从徐家落罪被流放至此,血肉模糊的胸腔时时磨砺的是骇人的尖刀,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失控疯魔。
有了这么一个人在,倒像是给发疯的野兽上了一道自保的囚笼。
有桑枝夏,他一直担心的事儿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桑枝夏全然不知自己在陈菁安的眼中意味着什么,回到家后就陷入了老老少少的集体控诉。
深感悲伤。
许文秀泥人似的好性子,再大的事儿也只是低头抹泪,难得跟人起一句半句的争执,可听完徐璈一字不落转述的医嘱,罕见动了真怒。
“你说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早就说了不可轻忽不可大意,让你好生记着大夫的话,好好养着,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去话呢?”
徐二婶本就是泼辣性子,带着嫂子弟妹跟绣庄掌柜来往多了,挑起家中进项大梁以后,言辞越发犀利:“除了那些包戏子玩粉头五毒俱全的混账废物,我就不曾听人说过,这么小的年岁能缺气少血,弱得影响寿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