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已经病倒在床上十来日了。
跟之前小打小闹的咳嗽不同,精气神一日看着不如一日,昨日更是直接咳出了一大口血晕死过去。
随着老爷子的病情加重,徐璈和徐三叔接连请了十来个大夫前来诊治,就连在县城里的徐明辉都特意抽空请了一个有名的大夫回家。
可进了家门的大夫瞧了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推说是风寒,让安心静养。
风寒会这么严重吗?
那么老些药接连不断地喝下去了,怎么还能越病越厉害?
桑枝夏莫名有些心慌,心烦意乱地搓了搓衣摆,努力扬起了轻松之色进了堂屋。
老爷子的病瞧着实在不好,这几日外头的活儿忙完了,家中小辈都是不分昼夜在床前守着的。
几小只的眼眶也都是红红的。
桑枝夏装作看不见,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捏了下徐璈的手,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笑吟吟地望着老爷子说:“祖父,您那日不是说炖的那个川贝梨吃了舒服吗?我今日再给您炖一个好不好?”
老爷子病了许久眉眼间都染上了不祥的灰败,听到桑枝夏这话,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
“你是个手巧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好的。”
桑枝夏飞快眨眼敛去眼中泪意,故意凑趣逗老爷子欢喜:“祖父是惯会逗我玩的。”
“您这会儿只说我做的什么都好,可前些日子我给您炖的甘草凉瓜怎么不见您吃?”
徐明煦不懂大人眼中散不开的愁绪是为何,趴在床边抓着老爷子迅速枯瘦下去的手指,懵懂又耿直地说:“因为凉瓜是苦的哇!”
“祖父不喜欢吃苦的!”
翻过年略高了些的徐锦惜也跟着撇嘴:“苦的不好吃!”
“锦惜不吃,祖父也不吃!”
桑枝夏用胳膊撞了徐璈一下,挑眉道:“都不吃的话,那你吃?”
“你也不吃我不是白做了吗?”
徐璈也不喜欢凉瓜。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笑了下,眉眼间带着莫名的温顺:“好,我吃。”
见他凝沉多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笑模样,桑枝夏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
老爷子不光是徐家的顶梁柱主心骨,他还是徐璈非常敬重爱护的长辈。
徐璈不足两岁就被老爷子抱去亲自教养了。
他能见到父亲的时候少得可怜,是老爷子抱在膝头手把手带大的孩子。
徐家这么多孩子,徐璈跟老爷子感情最深。
老爷子这一病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
桑枝夏深深吸气不敢再想,又逗了几句趣才挽了袖子出去。
灶上摆了川贝梨的蒸笼刚开始上汽,虚掩着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徐明辉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后又带着一个面生的大夫。
他进门闻到院子里浓浓的药味儿眉心狠皱,顾不得喘气就说:“大嫂,祖父的病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