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黎语颜牵马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山长背过身去,佯装没瞧见。
见状,黎语颜抿唇笑,提了马背上另一只包袱,递到山长脚边。
“有你的份!”
山长抬手遮嘴,小声道:“言夫子,您可算回来了!”
“出了何事?”
“我那两本字帖不知被哪个混账瞧了去,呈给了皇上,至今都无法要回。你瞧我,头发胡子更白了,这……”
“你想我帮忙拿回来?可你也知我身份一事,不希望被第三人知晓。”
“老朽明白,郡主聪慧,想要郡主帮忙想个法子。”
两人又聊了一句,黎语颜便道了别,跨上马背直奔东宫。
东宫内,人人噤声,一片沉寂。
见黎语颜到来,众人看她的目光甚是奇怪,好似在说,就是她,害得太子殿下寒疾眼疾发作。
唯有松果含笑将她领到夜翊珩跟前。
“殿下,郡主来看您了。”
“孤不见她。”
嗓音清冷,寒凉,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黎语颜完全懵住,反应过来,想问个究竟,遂走到他跟前。
听闻脚步声,夜翊珩火急火燎地系眼纱,然,越是着急越是系不好。
从未有哪一刻,他生怕她嫌他眼瞎,更怕自己命不久矣,陪不了她多久。
她那么美好,他不想一得到,自己就将离开她!
以往他从不惧死,如今,他怕了!
黎语颜踮脚伸手捏住他的眼纱,眼前的他瞳仁呈深琥珀色,怔愣半晌,问:“殿下瞧不见了?”
他淡漠道:“是,孤瞧不见了,孤都自身难保了,更遑论护你整个镇北王府?”
“孤眼瞎病弱,命不久矣,郡主选孤作为合作伙伴,委实选错了人!”
碎影凉意
意识到松果还在,夜翊珩低喝:“松果,出去!”
松果应声称是,出了房门,低眉垂眼地将门带上。
随着他关门的动作,微凉的秋风钻入,吹起黎语颜与夜翊珩一同捏着的眼纱。
素白的眼纱,在两人的指尖飘荡。
悠悠荡荡地垂下,似乎想要聆听主人的心扉。
黎语颜捏着眼纱的手紧了紧:“殿下是悔了,不想与臣女合作了?”
“是!”
夜翊珩放开眼纱,反正她已发现他再度失明,戴眼纱还有何用?
闻言,黎语颜垂下手臂,将素白的眼纱在食指缠绕一圈,思忖片刻,就他方才所言,提出针对性的办法。
“殿下眼睛瞧不见,臣女可当殿下的眼,殿下若是信得过臣女,臣女愿为殿下治眼。殿下寒疾发作,臣女可以施针。”
“殿下为何这么毅然决然地要终止合作?”
“没有由。”
他说得平静,语调平平,脸上神情更是无波无澜。
只有夜翊珩自己清楚,由便是他自己都信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