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甄嬛肚中像是有只手在她腹中狠狠拉扯揉搓,疼得她蜷缩起来,冷汗直流。
章弥上前为她诊脉后,面带急色:“莞嫔娘娘,您这是中暑后胞宫内无血气滋养,导致胎气大动,微臣只能竭力先开药。”
碎玉轩现在无主子做主,一切都是竹息跟芳若商量着来,见状只好催促章弥快点。
章弥躬身退下时,一抹得逞从眼中快速闪过。
安陵容返回永和宫后,今日的情形让她心生不解,上一世甄嬛被罚跪当场流血,是因为舒痕胶的缘故,可这一世明明没了舒痕胶,碎玉轩里又有芳若,也从未听说过半点阴私,怎么甄嬛还是流血了?她当时看过甄嬛的脸色,她面色尚可,不像前世一般憔悴,欢宜香里的麝香跟薄荷艾叶并不能让她动胎气,除非她接触过大寒之物,被欢宜香一激才流了血,见红自然要请太医,前面种种皆是障眼法,太医才是最后的杀招,章弥是皇后的人!
想通个中关节,安陵容一阵寒意,前世章弥在甄嬛流产后就辞官离宫,她从未怀疑过他,今生这条毒蛇万不能放走,她要从他口中撬出皇后谋害富察姐姐母子一事。
“忍冬,你去盯紧了章弥,想法弄到碎玉轩今日的药渣。”
碎玉轩里,章弥将药端了进来,竹息跟芳若忙扶起甄嬛喂药。
章弥见药被喝光,将竹息悄悄拉到一边提前暗示:“到了晚上胎气能稳,则万事无忧,不然莞嫔娘娘的胎还是凶险。”
竹息看了眼章弥,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就知道甄嬛的胎恐是难保了,这事得禀告给太后才行。
甄嬛喝了药后,腹中疼痛如刀刮,不一会竟血流不止,她心内哀恸,明白孩子正在从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悲伤过度之下竟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皇上坐在床边,满脸伤心的看着她。
“嬛嬛,朕对不住你。”
此言一出,甄嬛立即明白,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顿时伤心悲嚎起来。
那痛到极致的哭声,让皇上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再次开口:“是朕对不住你,嬛嬛等你养好身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甄嬛此时只想杀了华妃报失子之仇,她哭得双目红肿问皇上:“她呢,害了我们孩子凶手的人呢?”
甄嬛昏迷时,皇上就提审了华妃,丽嫔等人,为了避免甄嬛醒来闹得不可开交,他早就处置好了。
“华贵妃降为妃,褫夺封号,每日午后跪在翊坤宫前反省自身过失,丽嫔,多口舌是非,降为常在,周宁海拖延不报,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杖杀。”
这样的处罚甄嬛自然不依,她心中痛极咬牙道:“皇上就这样轻易放过吗?怎么不杀了那个贱妇,为我们孩子报仇。”
这样的质问,让皇上顿觉无力,若他单单只是孩子父亲自然如此,可他是皇上,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续失子之痛,他心中的痛苦不比甄嬛少,但为了大局不得不忍,他眼中隐隐有了泪光语重心长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眼下不能不顾及”
甄嬛此刻根本不想听这些,她哭着打断:“可她杀了皇上您的亲生孩子啊!”
这样刻骨的悲痛让皇上不忍再看,他挣扎着将眼光移开,再一次开口:“朕对不住你。”
甄嬛望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冲口而出:“皇上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您明知道她的脾性,却还给了她如此大的权利,让臣妾不得不受这今日之罪,皇上,臣妾可是眼睁睁的感受着孩子一点点没的,让臣妾如何不恨。”
甄嬛的指责,让皇上心里更是痛彻心扉:“可是朕已经多次提醒你,让你没事不要去翊坤宫里,也跟年妃明示了,你为何不听?”
甄嬛想不到皇上在这个时候竟还会怪她,她再也忍不住奔溃喊道:“臣妾只是嫔位,她是贵妃,她有事传召,臣妾能不依吗?那您又为何要让她身居高位?”
皇上看着这样的甄嬛只觉陌生,他已经跟她暗示了那么多的朝政之事,他以为她会懂他的隐忍,懂他的不得已,没想到还会换来这样的质问,他也脱口而出:“你已经忍了多日,为何一个婢女竟让你乱了方寸,难不成一个奴才竟比你腹中胎儿重要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各方
灯光下,安陵容认真的挑拣着药渣。
川芎、当归、白芍,阿胶、甘草这是胶艾汤的配方,配伍合理,没有不该用的药材。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忍冬,这药渣你是从何处得到?”
“药童将药渣送到太医院留样的途中所得,娘娘您怀疑这不是最初的药渣?”
安陵容点点头:“今日事发突然,章弥先一步到的碎玉轩,敬妃她们都是后去的,但章弥从先帝时就开始随侍帝后,谁也不会疑他,且人多更易生乱,你继续盯着章弥。”
碎玉轩内,皇上的质疑让甄嬛更是痛心,明明是华妃她们做局在先,不管有没有浣碧,华妃都会趁皇上不在时打压谋害龙胎,这样的杀头罪过,皇上居然用了过失两字就轻轻揭过,华妃心思狠毒屡次要害自己,皇上不是不知道,却每次都轻易放过,现在竟怪她不知轻重,不该去救浣碧,甄嬛气怒之下口不择言:
“皇上怪来怪去,怎么不说是因为您屡屡纵容包庇华妃,才导致她这样的无法无天,胆敢随意谋害嫔妃,反正有皇上的宠爱在,有年家在,臣妾算是明白了,华妃犯了多大的罪,皇上都能宽容。”
不得已的心中隐痛被甄嬛这样揭开,皇上也气狠了:“莞嫔,朕怜惜你刚刚失子,一直多加宽慰,没想到反让你对朕心生了怨怼,你先好好养着,朕走了,免得你再说出剜心之言来伤朕。”说完黑着一张脸,大踏步离开碎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