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还是一如既往聪慧的她:“嬛嬛,朕也有此想法,此事只怕跟前朝有所勾结,这样的毒物昨日能下在你的饮食中,就有可能趁朕不备下给朕,甚至是太后,朕一想到此,实难心安。”
事关前朝甄嬛不敢多言:“皇上,臣妾可不敢如此揣测。”
皇上见她欲言又止,突然提出一个与此事不相关的问题:“嬛嬛,可是还在怪朕?怪朕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这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拔出来疼,不拔更疼,甄嬛本想徐徐图之,将失子后隔阂在两人之间的心结慢慢揭开,可没想到淳儿惨死,让她意识到有些事情再不去做,下一次刀口对向的就是自己,她柔顺开口:
“失子之痛,四郎更甚,忆起当日四郎叮嘱,臣妾更是锥心刺血,若当时嬛嬛能避而不出,说不定就能避开此祸,是臣妾辜负了四郎的所托,所以愧疚难当,才一病不起,误了与四郎相处的日子,还请四郎原谅嬛嬛当日的任性。”
说这番违心之话时,甄嬛心内在滴血,然而为了能在宫中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委屈求全,反正,来日方长,有些仇,皇上不能报,她就自己来。
甄嬛的认错道歉,让皇上心中五味杂陈,她性子刚硬傲气,为了不肯严惩年妃竟跟自己闹了那么久的脾气,若不是突生变故,她跟他不知何时才能解开隔阂,见她至始至终都以为是自己任性前往翊坤宫救人才导致没了孩子,皇上更是愧疚,他很想脱口而出告诉她真正的真相,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改口道:
“嬛嬛何错之有,是孩子与我们的缘分不够,你与朕时日还长,自会儿女双全,朕只想嬛嬛以后能平安长久的陪着朕,再免得朕心中忧惧。”
这番话算是将前段时间的刻意疏远一下子拉了回来,甄嬛见皇上如此剖白,心中不免动容:“四郎,只要能待在您身边,嬛嬛再也没什么可怕。”
皇上想到她刚才的迟疑,更希望她能像以前一般针砭时弊,为他提供不一样的思路:“那嬛嬛可否对朕畅所欲言?”
甄嬛当即表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番叙前情后,皇上才又说起投毒一事:“嬛嬛,前朝不稳,后宫若是再乱,朕实难心安,此番朕要彻底清查后宫,将一些鬼蜮伎俩全部铲除,还后宫一个干净,不过人心难测,时间一久难免再生风波,朕想着,等你身体大好后,跟皇后学着点宫务之事,也算为朕分忧。”
甄嬛对外界格外敏锐,皇上这是要分皇后之权了,若是以往她会推掉,但现在她为鱼肉,在宫中没有自己的权势,总是寸步难行,只是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臣妾愚钝,只怕做不好,皇上不若另行良才。”
皇上态度坚决:“端妃多病,敬妃虽说跟着学着处理,可她是个老好人的性子,有些事就不愿意去做,齐妃更是短视,唯你与朕一心,加上心性聪慧,可以先从旁学着,等慢慢领悟后,再办差不迟。”
这是让她先蓄力的意思,甄嬛马上同意:“那臣妾就试试,到时若是哪里不妥当之处,皇上可得告诉臣妾。”
久别诉情,这样的要求皇上自是答应,见天色不早了,忙让太医熬了安神药进来,看着甄嬛服药后才离开去了后殿歇息。
永和宫里,安陵容凝眉担忧。
忍冬上前悄悄问她:“娘娘,可是担心采买处的小松子,会胡乱说出点什么?”
安陵容摇头:“我宫中可曾查出过什么违禁之物,既然没有,就不用担心小松子。”
不过她担忧的问题确实很多,此番变故,甄嬛跟皇上提前和好如初,不知后续局势又会变得如何,她该怎样行事还有就是丽常在一个深宫女子从何处得到剧毒之物,她突然的疯癫真的是因为心性大变的原因吗,还是有药物导致?
“忍冬,我总觉得后宫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弄风云,你还记得常姑姑吗?”
忍冬回忆了一下:“记得,前年奴婢去查过,她不就是针织处一个快出宫荣养的嬷嬷吗?”
安陵容心中不认可这个答案,皇上的隐秘,绝不是待在针织处的嬷嬷能知道的,也许这个身份是她想要别人知道的,那她以前的过往呢?
“忍冬,我们当时根基不稳,难以挖出更深的东西,现在你再去查,查一查常姑姑的过往,人和物都要查。”
“还有,夜里悄悄到丽常在住处,将她常用的枕头或者是水杯之类的物品找出来给我。”
三更后,忍冬返回来了。
遗患
祸莫大于轻敌。
皇后卷起手中的《道德经》,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太顺,轻视了丽常在的反常语言,低估嫉妒对人心的吞噬,折损了自己一颗好棋子,还被牵连罚俸。
银钱之事小,可被皇上质疑自己的能力就是大事,皇上借着投毒一事,严查后宫,她这个皇后可得好好作为一番。
皇后将书轻放在床边:“剪秋,费氏生前所用之物都处理干净了吗?”
今天上午,皇后跟皇上提出,费氏心性巨变,恐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提议让皇上暗中查一下丽常在生平所用之物,结果并无异常之处,剪秋回道:“娘娘,不详之物,已尽数烧毁。”
皇后眼里有着一抹看不透的笑意:“也好,皇上跟本宫都查不出什么,不如一毁了之,免得有人借此生流言,交代下去,本宫被罚俸这一年,景仁宫众人需万事多加当心,别被人再钻了空子,到时本宫第一个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