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子又怎么会怀孕呢?!”
皇帝看到谢太傅的反应表示很满意,说明当初他的反应都还算淡定了,恁是谢太傅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反应都这般惊吓,他当初也不过是稍微惊讶了些而已。
他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道:“太傅莫非没听过如今京城里最流行的王大牛和张小树话本?!里面可是讲得很清楚,这世上,就是有极少数男子,虽然是男儿之身,却也是可以怀孕生子——”
谢太傅:······
即使谢太傅觉得自己已经颇为开明,每每见到那些老古板,都觉得自己与他们不一样,但即使如此,这也不代表他能接受男子能怀孩子吧?!
好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一件听到能够淡定的事,尤其,以皇帝目前这架势来看,林贵君日后若成为皇后,这肚里的若是个皇子,那便是以后的太子,想想就越发让人不能淡定了。
谢太傅抹了抹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好像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禁干笑道:“哈、哈哈,老臣还真没看过,等出宫后,老臣定去看看——”
皇帝难得见到老太傅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到底还是怜恤老太傅年纪,没再不依不饶道:“好了,谢太傅得到想要的答案了,是不是该回府了?毕竟,这么晚还要打扰朕陪老婆孩子的时间,还是很不厚道的吧?——”
“就算太傅您老人家如今儿子都这么大,师母也不用人陪了,也不能这么不厚道地来打扰朕吧?——”
谢太傅:······
要是他脸皮再薄一点,怕真是要被天子这模样给气死,但不得不说,如今天子这混不吝的性格,倒真有几分他交出来的样子。
再想想先帝,虽然他也担了一个先帝帝师的名号,可那时候他比先帝年纪也大不了太多,而那时先帝已基本成年,他更多只是一个帝师名号而已,对先帝能产生的影响实在微乎其微。
而皇帝如今这脾性,他倒是颇有些自得,只不过这脾性用到他身上的时候,的确不怎么好受便是了。
他咳了咳嗓子,勉强恢复淡定道:“陛下放心,老臣今日过来,也不过是向陛下以表忠心的。老臣会支持陛下,也会支持陛下选中的林贵君,以及林贵君肚里的孩子,天下的读书人,老臣也自会竭力帮陛下摆平。”
“不过,那些编排读书人的话本故事,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减省些。毕竟,您也得考虑考虑天下读书人的感受,大多还是喜欢女子,想要成亲生子的,这铺天盖地的男子话本故事,的确让天下许多读书人有些吃不消啊······”
皇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好了、好了,朕会让你另一个学生稍微收点手的,多大点事,老师您老人家都多大年纪了,何必天色这么晚了还自己劳心劳力跑一趟?!”
谢太傅摆摆手道:“还不是操心你们这些小子!哪天你们这些小子不用老臣操心了,老臣才真正松活咯——”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老臣这就告退啦,省得陛下还要怪老臣打扰您抱得美人在怀呢······”
皇帝:······
他一直将谢太傅送上了马车,临了时倒显得颇为郑重道:“老师要保重身体,朕和社稷百姓,还要仰仗老师呢——”
谢太傅颤颤巍巍爬上马车、有些佝偻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愣,到底还是没回过身来,只是摆摆手,嗓音难得显得有些苍老道:“多谢陛下挂念,老臣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天寒露重,陛下早些回去,别染了风寒······”
马蹄铁掌“噔噔噔”和车轮的声音,回响在宫墙之间,皇帝直将那辆朴素的马车都瞧不见影了,才转身离去。
他心中不禁有些感怀。世人只知谢太傅乃两任帝师、德高望重,即使是天子也礼遇有加,却不知谢太傅对他而言,却是亦师亦父般的存在。
谢太傅惊才绝艳,实际上骨子里却是极为不羁的性格,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亦尊崇圣人的仁义教诲,却从不会拘泥于那些俗世礼教。
大概也正因此,当初才能对他的脾性,将他阴郁暴戾的性格调教成更为掌控朝廷天下的帝王性格。而如今,谢太傅对他的支持,他心底清楚,是出于忠君,却也更是处于对他的信赖和爱护。
他从他父皇身上从未得到过的父爱和爱护,他却能从谢太傅身上感受到,即使谢太傅与他君臣有别,他心中却也不无如此所感。
等到皇帝回到梧桐殿时,发现林吱吱竟然还没睡,还破天荒地靠在床榻上看书,不得不说真是颇为稀奇!
他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了玄色暗纹龙袍里衣,躺到床上,将林吱吱揽到怀里,亲了亲他的耳边,又摸了摸他的肚子,将耳朵放在林吱吱如今日渐浑圆的肚子上,听着里面似清晰又似模糊的动静。
林吱吱无奈瞧着他道:“里面又听不出什么,怎么陛下还每日都要听,一天还要听好几次?——”
“却说,今日谢太傅来与陛下说了甚?怎费了这许久时间?”
皇帝却是没有先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惊奇道:“动了!肚里的小崽子竟然动了!”
随着月份渐大,胎动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频繁,刚开始林吱吱还兴奋得很,每天要给皇帝说无数遍,到后来,也见怪不怪了,反倒有些忧心道:“哎,陛下,你瞧肚里这孩子也太动了些,该不会是个小子吧?——”
皇帝有些纳闷道:“怎么?你不想要男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