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慕乘风踩着月光回来,看到厢房里点着的灯,眉头皱了又皱。
“舒小娘说只是住这一晚上,也已经吩咐过,不得在院里随意走动。”
慕乘风手指敲着书案,看着案上堆得满满的折子信封,深深谈了一口气。
刀光抬眼看他面色有些不好,赶忙又道:“舒小娘还说这是对付北苑最关键的一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刀光退了出去,慕乘风才起身走到窗边。天气渐暖,窗外的灌木已经开始长新芽,浅浅绿意,淡淡红痕,别有一番情趣。
从怀里掏出一只步摇,慕乘风神色复杂。他手中的那只步摇,坠着一串绿豆大小的南珠,正是舒晚晚去春日宴时用的。
“主君,已经查验过了,那王家次子是酉时死的,一剑斩首,另外,我们的人在灵堂里看到了这只步摇,说是王家次子尸首被王家人发现时,手里拿着的。”
想到李湘前日跟他说的话,慕乘风眼中晦暗不明。
为什么舒晚晚的步摇会在死了的王家次子手上?酉时,正好是舒晚晚离开他视线的时段。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慕乘风已经让李湘连查了几天,却并没有什么进展,连周婉儿那儿他都派人去过了,然而连周婉儿的面都没见到。
想着,慕乘风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准备去留香苑,刚出了屋门,就见周大管家迎面匆匆走来。
“主君,外头有个小厮拿了这个来,说是……”周大管家看了看周围,往前又凑近了几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慕乘风,压低了声音接着说,“说是临安王妃送来的。”
慕乘风眉头一皱,看着周大管家手中那根熟悉的簪子,半晌才接了,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周大管家走了,慕乘风又转身回了屋里,坐在厅里,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簪子。
说来慕乘风也曾年轻过,他与周婉儿从小就定下了婚约,两人虽不算青梅竹马,却也打小熟识,情到深处难免要诉诉钟情,彼时便是用这只簪子来传信。
慕乘风轻轻转动簪子一头,接着轻轻把簪子抽了出来,簪子是空心的,里面塞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简简单单一句话:知你寻我,四月初七,玉津山。
慕乘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上将纸条攥成团,片刻后又睁开眼,已是平静如常。
三日后就是四月初七,周婉儿的生辰,玉津山在京都城南郊,在一片树林里有座小庄园,是他年少时买下的。
当时周婉儿说羡慕寻常人家的儿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平静悠然。
所以他就把那座庄园买了下来,当做她及笄的礼物送给了她,可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京都,去了苏州,改随母姓,周家随后就与他解除了婚约。
那座庄园,他已经快十年没有再去过。
周婉儿既然说知道他找她,那就必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春日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舒晚晚是肯定不会告诉他的,要不然早就说了。
所以,玉津山,他是必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