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微弱的煤油灯勉强照明,两人洗漱后,便各自坐在一旁忙活起来。
荆瑶针线不离手,赫连钧则是手握账本。
自来到冀北后的每一笔花销,上头都是他亲自记录下来的,回到京城还得给父皇过目。
若是平时他已经动手将花掉的开销给写了上去,今日却迟迟未动,目光时不时的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身上。
心下烦躁郁闷起来。
这女人以往话可不少,今儿个静悄悄的反倒叫人不习惯了。
他将手中的账本往桌上一放,故意弄出了些许声响,目光慢悠悠的转过去,干咳了一声,“今日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腾出不少荒废的房屋用来堆积柴火,妾身明日再带人出去捡,多备上些,夫君也可以让百姓们提前做好过冬的准备。”
荆瑶头也不抬的继续忙活着手中的针线,神情专注,随意的回了他几句。
赫连钧:“……”
“你做这些做甚?”他猛灌下一杯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荆瑶莞尔一笑,总算是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眉眼弯弯,“夫君这些衣物都有了破损,此处比不得京城,妾身也只好给夫君补补,勉强将就着了,省得到时候没衣物穿了。”
赫连钧拧着眉梢,逐渐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而荆瑶早就看出了他有心事,也没有揭穿,顺着他的话就坡下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郡主虽医术高超,但没有充足的药材也是无济于事的。只是这药材本就昂贵,平日里寻常百姓家若是大病也瞧不起,更不用说眼下冀北正逢旱灾了,草药的价格只怕是更上一层楼了。”荆瑶无奈的叹息摇头。
赫连钧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本王才忧心,若无草药,也会死伤不少人。”
“那夫君何不取舍?”荆瑶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问。
赫连钧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不由得勾起嘴角,这女人一语就说中了他心中所想。
他们之间倒是不谋而合了。
在治理旱灾这件事情上,他一直在做取舍,只是有些取舍牺牲得小,也不会过于直白露骨,影响不大。
但有些取舍就不一样了,关系重大,一旦敲定主意就很难回头。
更甚者,若拿捏不好这个分寸,那将是一场浩劫。
所以他才举棋不定的。
“夫君是在为如何取舍而忧心么?”荆瑶体贴的为他开了一个头。
上一世赫连钧是如何取舍的她并不知晓,只知道最后虽成功解决了冀北旱灾,却也因此付出了许多。
朝廷的不作为,官员的互相包庇,欺上瞒下造成的恶果便是冀北死亡人数乃是史书上所有因为天灾而死亡最多的一次。
眼下一切还来得及。
干旱后的雪灾能活下多少人,就得看这位离王的能耐了。
赫连钧道:“知我者,夫人也。”
“本王的确是在为此事烦忧。”
“不知夫人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