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长人脸继续说道:“既然看过事原天典录,那你应当知晓,‘原天大罗天’降下,三清必将聚为一体!浩劫顷刻坠临,你若放我离开这座庙——”他话未说完,便被苏午打断。“原天大罗天若如此轻易便能降下,三清早便已经聚合了。莫要以此来危言耸听。那想尔纵从天门之中脱离,所降下的原天大罗天,亦必不是你所说的、‘事原天典录’上所载的真正原天大罗天,只不过具备‘原天大罗天’的某部分性质而已。不能与真正原天大罗天相提并论。你不必以此来湖弄我,若是要与我做生意,你我还是要互相以诚相待才好。”苏午如是道。火盆中的火焰无声燃烧着,火光中的瘦长人脸盯着苏午的眼睛看了数秒钟,忽然笑了笑,道:“看来你果真是读过‘事原天典录’的,而不是仅仅知道这部秘典的名字。”苏午神色平静,没有说话。对方其实猜错了,他确实不曾读过‘事原天典录’这部秘典,但师父与他提及过这部秘典的部分内容,那部分内容恰巧涉及了‘原天大罗天’——原天大罗天乃是三清大神所居之地,三清的各部分今时散落在各处,侥幸背负了‘三清部位’的人,都会在时间推进下,渐渐与其他容纳、背负了三情部位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像昭道师、麻仙姑,以及龙山集的三清之肠。那般现象,或许正是因为‘三清’想要拼凑出完整的自己。‘原天大罗天’或许真能引来三清部位的聚合——能够将不知因何缘故散落在各地、深陷入与其他恐怖厉诡的纠缠,乃至流落于‘阴间’这种恐怖地域的三清各部位尽皆聚合起来的‘原天大罗天’,其想要降临在人世间,却必定不是一个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工程!哪怕‘想尔’诱引他人,从万法宗坛上请来了千百道勾连着厉诡的符箓,仅这般声势,就想降下原天大罗天也绝无可能!苏午因此断定,火中人脸还是在给自己挖坑,想诱自己上钩!并且,纵然‘原天大罗天’的降临,其实不需要太多前置条件,但‘想尔’的身份却同样存疑,它究竟是不是三清的一部分都难确定,缘何又要为了三清各部分的聚合,花费这般大的心力?“你我初次合作,彼此存有试探之心,其实在所难免。所以你这次试图诓骗于我,我不会与你计较。但有下次,你便只能永远留在这座庙里了。”苏午眼神微动,与火中的瘦长人脸对视,眼底深寒蓄积。瘦长人脸面上笑意更盛,对比苏午没有表情的面孔,它的笑容竟显得有些讨好苏午:“是我用心不诚,绝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作补偿,我可以透漏给小郎一个消息。——今时‘想尔’既有降临人世之端倪,那便说明,它此次降临人世间,必定会成功!‘想尔’顺天应时,它既有降临人世间的端倪,便是它的‘天时’已然到来。小郎还是早做准备罢——想尔可比单纯的三清某一部分要恐怖多了——它可以是厉诡,也可以不是厉诡!”想尔降临,顺天应时,今下显现出了它降临人世的端倪,就表示了某种‘历史的必然’,它最终于人间出现的结果一定会出现?!这是‘想尔’自带的某种‘规律’?!那么,想尔可以是厉诡,也可以不是厉诡,这句话又该如何理解?如自己先前一般,可以通过‘神头鬼脸’化为厉诡一样?‘非厉诡状态’下的想尔,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苏午脑海里念头纷转,表面上则不露声色。瘦长人脸此时接着道:“依小郎当下的层次,连想尔一道符咒都难抗御住——自然,它先前施展的‘大金光神咒’,也非是寻常法咒。可即便如此,它是‘天生道’,运使种种道法符咒,本来无有任何耗损,诸般神谱庙系,于它皆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小郎便比它低了太多,在道法领域,想要胜过它,却根本没有可能。——除非你在三山谱系之外,另开道门神谱,那般事情虽然困难,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关键是做成那般事情,必然耗损无数时间,等你真正成功开辟出神谱,成为另一道法源流之时,想尔早便完成了它的各种筹谋布局!更何况,它不只是‘天生道’,更是厉诡。道法手段它有,厉诡死劫规律,它亦有!小郎若是觉得此事棘手,难以抗御想尔的话,不妨与我联手如何?我虽不才,但亦曾与想尔交过手,虽不能说胜过了它,但也可与它分庭抗礼,互有胜负——”“与你联手?以你如今只剩下的这张脸,就能抗御住想尔了?”苏午目视着火焰中的人脸,开口说道。他的说法并没有太大问题,但听在火中人脸耳中,却亦显得分外刺耳,火中人脸眼底掠过阴沉之色,顷刻间又笑容可掬地道:“我今时只剩下了这张脸,想凭一张面皮就胜过想尔,却是痴人说梦。,!是以还需要小郎施以援手——小郎如能为我寻来一道活人的身躯,令我的脸庞寄附在活人身躯之上,我当可以慢慢恢复实力——”火中人脸话未说完,便被苏午摇头打断了。苏午笑道:“你一张人脸,只是寄附在活人身躯之上,就能恢复全部实力?那你先前费尽苦心,钻研‘元皇法门’,以十六个厉诡死劫规律互相嵌合形成的身躯,莫非其强度竟与一个普通凡俗人的身躯一样?如此,你煞费苦心去钻研元皇道法,追求厉诡死劫规律互相嵌合,又是图什么?”他此言一出,火中人脸神色骤然间变得狰狞起来!连簇拥在人脸周围的火焰燃烧势头也变得激烈许多!人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午,眼中阴厉之色几乎要漫溢出来:“你是谁?!你怎知我是谁?!难道是当时坑害于我的哪个老不死座下弟子?!”——苏午先前的言辞,竟真的道破了火中人脸的真实身份!他自忖与火中人脸对谈,对方也不会与坦诚沟通,是以重复多次进入了未来模拟之中,不断试错、不断从火中人脸口中套话,终于了知了这火中人脸的真实身份——正是赤龙师父曾经提到过的,唐时独领风骚以时的‘元皇大神教’的教主-元皇大道主‘季行舟’!迎着姬行舟的啸叫嘶吼,苏午神色静定,摇了摇头道:“我非是你当时宿敌中的任何一个。亦非是你那些宿敌门下的弟子。你对我如此疾言厉色,看来是不想做这桩买卖了。既然如此,某便先告辞。”说完话,他以意识所化的形影转身朝庙殿外飘忽而去。只是刚一转身,意识倾动的刹那,火中的人脸——元皇大道主‘季行舟’就叫喊了起来:“等等!小郎且等等!”苏午心下微微一笑。不论对方有何等惊人的见识智计、曾经有过怎样的风光,今下都只不过是元皇庙中哭求解脱的一个囚徒罢了。他以火神身与龙形雷法符箓相合形成的真龙道我异相,无意间有了打开‘元皇庙’这座囚牢的钥匙。对于当下这个‘强大的囚徒’而言,就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优势。再兼他还有模拟器可以不断试错——他对季行舟的优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这种优势地位下,对方的见识智计便只能为他所用,却不能用之来坑害他半分,毕竟,他才是对方真正从囚牢里解脱的唯一希望!“我虽不知你的身躯今时在何处,但却清楚一点——你的身躯对佛道二门而言,亦是极其珍贵,他们轻易不会毁损。而我有能力追索到你之身躯的下落。”苏午回过身来,看着季行舟那张脸,忽然开口说道。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季行舟明知道对方这就是‘打一棒子’再给自己一个‘甜枣’,却又只能承认,这个甜枣对自己的吸引力很大,他沉声说道:“如若小郎能助我召回往日身躯,重得解脱,我愿替小郎解决‘想尔之祸’!”苏午摇了摇头。若真放对方得了解脱,事态就将远远超出当前的他的控制。届时对方极可能会成为与‘想尔’一般的祸患!在未有掌握绝对的实力之前,这个口子他却是绝对不可能开!“虽然我很想与阁下做成这一桩生意,但是阁下至今仍未向我展示出任何你的诚意。反而一直欺我年幼,试图坑骗于我。我该如何相信阁下得到解脱之后,能遵守承诺?”苏午笑着向季行舟问道。季行舟脸色微变,沉默不言。“阁下既然自创元皇大神教,当是接触过元皇庙系法门之修行。”苏午又道。他这两句话说出来,季行舟微微抬眼看他,见他一副要指点自己元皇法门修行的样子,内心暗生出几分不屑来——对元皇法门的浸淫修行一道上,无人能比得上自己!:()我的诡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