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模拟结束……”模拟器的提示音如瀑布般在苏午耳畔不断响起。苏午未曾理会那些提示音,他置身于黑暗包容中,左手握住右手拇指,用力掰了掰——卡!随着右手拇指骨骼关节摩擦,轻微地疼痛感从拇指上传来,那些被苏午慧剑交融‘太上忘情咒’之后,斩落的各种记忆都纷纷回归他的思维。苏午将‘大日如来本尊法’修持至第五重道次‘心王生灭赤见持’之时,念头已然可以散化全身,以至于他受到致命伤势,仍旧能控制自己的躯壳,甚至在修成第六重‘一念婆娑’道次以后,他更能催动五脏六腑加速修补身上的致命伤,致命伤势对他而言,也已经不再致命。并且,收束念头,分割意识于他而言,实非困难事。在那个未名的恐怖厉诡侵袭他自身之时,他运起慧剑,斩落去了与那个厉诡有关联的所有记忆,而他的一个念头也被慧剑一并斩落,那个念头包容了苏午被斩落的部分记忆,暂时停驻于他的右手拇指中。苏午记得自身要在事情结束后,掰一掰右手拇指。如此,被他斩落的那些记忆,也就尽数回归。他记起了玄照师叔、玄清玄玦两位师伯,记起了他们一行前往茅山巫云台院的目的。“《白云先生登真集》……”苏午喃喃自语着,抬眼看向巨大表盘上罗列出的、一项项可以兑换出模拟世界的物品。选项0:《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1乾玉)。……“兑换《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苏午向模拟器发出了指令。“兑换成功。”“你的钱包余额为:-1000=元玉。”模拟器这次提示苏午有颇多可以兑换出去的知识,包括种种法咒、符箓、乃至于部分苏午从玄字辈三位师长口中得来的《魔身种道大法》的修行经验。但他并未就此兑换,一旦兑换出去,历史就真正固定了。他不能确定,‘李午的未来人生’模拟中,如果某段历史一旦固定,是否还会如从前的模拟一般,同样可以发生偏移,再度移转?还是就此固定下来,不可更改了?现下他不能去做这样的试验,毕竟,如此试验的代价,极可能是茅山巫三位师长彻底湮灭在历史尘埃里。苏午捡起黑暗里的那本《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手抄本封皮漆黑,它被玄清师伯绑缚在柴房的横梁上,经历了数十年的岁月,只是封皮漆黑,而内里内容依旧保存完好,对苏午而言已经是大幸事了。他逐字逐句地阅读着这本中祖的一生经历、自传,‘中祖’常静帧前半生的经历,果然如玄清师伯评价的那般,十分精彩。玄清师伯在此处留下了诸多笔记。尽是少年人对未知之事的困惑。在书册的后半部分,玄清的批注渐少了许多。苏午连连翻页,终于找到了常静帧背负那道未明之诡的记录。在书中,中祖亦称他所背负之诡,乃是未明之诡。常静帧称:“此诡非同寻常,越多人记起它的存在,它对于众生而言,便愈是凶险,是以以‘无名’以作此诡之名,使天下绝多数人不知此诡之存在,方才是隐藏此诡,削弱此诡之杀人规律的最好方式。”中祖对自身成功背负无名之诡的经历,总结起来,其实就四个字——他算出自身就能背负这个‘无名之诡’,最终背负这个厉诡,也是顺理成章而已。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因素!苏午放下了耗尽三位师长性命,方才拿到手的《白云先生登真集》,沉默了良久。中祖在书中背负无名之诡的经历,恰恰说明,想要再度封押那个厉诡,根本没有任何关窍、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使用,只能靠碰——碰对了,就能将‘无名之诡’容纳,碰不对,就被其所杀!这般容纳厉诡的经历,根本无法借鉴!苏午闭上眼睛,回想着自身在茅山巫的所有经历,想到了自身在红雾之中,抗御诡化的中祖啃食时,那红雾里响起的一个个声音。“清运华盖箓,交感开山祖师……”“金光符箓……”“五雷咒……”那些声音,像是在历数‘诡化中祖’吞噬过的茅山弟子修炼的种种符箓,在最后,红雾里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其称:“还差一个。”‘还差一个’是甚么意思?差一道符箓?差一道可以令‘诡化中祖’交感茅山历代祖师的符箓?跟随玄字辈几位茅山巫师长这一路来,苏午虽只是刚刚经历传度授箓,还不曾真正修炼过一门经卷,习练过一道符咒。但他对于道门经卷符咒修行却也有了一定了解。茅山巫——乃至三山法脉的符箓修行,,!俱是诵读种种经卷,尝试与创下经卷的‘祖师’交感,如此即能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修行日益精深,最终在一门经卷符咒中,留下独属于自身的印记,再供给后来弟子修持。这般看来,那‘诡化中祖’吞噬众多茅山巫弟子,并未是它对门下弟子多‘关爱有加’,它真正需要的,是众多弟子体内凝练的符箓——以此来与诸代祖师交感?通过与诸代祖师的交感,进而能找到经卷符咒中,自身曾经留下的印记?——这个诡化的中祖,想要干什么?!苏午眉头紧皱。他心中隐约生出了猜测。是以唤出模拟器,再度进入‘李午的未来人生’之中,验证自己的猜测!……“载入天赋中……”“载入模拟中……”“载入存档中……”“你已进入‘李午的未来人生’!”……火炉里窜出暗红的火苗,舔舐着水壶的壶底。玄清、玄玦、玄照,以及老道长褡裢袋里的那支桃花上,浮现出的女冠‘玄璧’都围在火炉边,商谈着明日前往茅山巫的诸事宜。他们已经商议定了,明天前往茅山巫,第一站便是去往‘云台院’,拿到玄清大师兄放在那里的《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白云先生登真集……”苏午听着几位师长的议论,喃喃地将那部书册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他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让他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苏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在几位师长谈及‘云台院’的时候,他脑海里便倏忽浮现出一个念头——待到明日走到茅山脚下的时候,自己可以‘端公师卦’占卦一回,测测吉凶。这个念头像是早就存在于他脑海中一般,只是因为几个师长提及了‘云台院’,于是立刻就触发了他早就埋在心底的这个念头。自己何时将这个念头埋在心底的?苏午微微皱眉,觉得燃着暗红火苗的火炉,火炉上的铁壶,围在火炉边的几位师长——他们此下做出的任何动作,都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与当下的情景之间,好似有一层隔膜。只要自己做了某件事,可能就会打破这层隔膜,招引来意外的产生。自己莫非早就经历过当下的情景吗?不然为何会有‘似曾相识’之感?以及,自身如何做,才能打破这层隔膜?招引来的意外,又会是什么?苏午脑海里念头纷转。玄清看了他一眼,道:“阳真师侄,早点歇息吧,明日天不亮我们就启程往茅山去。”“好。”苏午点了点头。道长们熄灭了桌台上的油灯,房室里完全被黑暗笼罩。一夜无话。翌日天还微亮的时候,四人启程出发。到了村口,玄清大师伯解开大黑马的缰绳,往它屁股上勐拍了一巴掌,惊得它头也不回地撒开四蹄狂奔而去。眼见得这副情景,苏午心中那种对当下一切‘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自身一定已经经历过当下的诸多事。之所以自身没有关于前事的种种记忆,极可能是因为某种不能被‘记忆’,或者不能被自己的念头‘记录’的原因——他联想起昨晚几位师长提到的、中祖背负的那个无名之诡。自身不存在前事记忆的原因,是否与此有关?玄清大师伯在前头拉着马车,马车里坐着的苏午、玄玦、玄照三人都很沉默,彼此间未有甚么交流。苏午看看前头拉车的玄清,又转回头来看看沉默着的玄玦、玄照,看着这三人,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有些隐约的难过,也有些不知因何而起的惭愧。自己在惭愧什么?又因何事而难过?……重重山峦间,红雾翻腾迂曲,犹如一道飘带。茅山脚下,玄清收回看着那片红雾的目光。玄照则满脸狐疑地看着苏午手中那对端公法卦,问道:“你何时学得了端公占卦的手段?”“未曾学得,只是手里正巧有这对东西,随便拿来抛一抛也好。反正总要做选择的。”苏午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他说过话,又觉得自己曾经与玄照师叔说过同样的言语,一时心神恍忽。玄照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对牛角法卦,都都囔囔着道:“那不如让我来抛。茅山巫也占了一个巫字,巫鬼脉这些占卦的手段却是一样都没落着。”说完话,老道长屏息凝神,把一对牛角法卦往身后一抛。法卦落地。卦象大凶。:()我的诡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