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泽事无巨细的照料下,鱼茔干枯的身体逐渐丰盈了起来,但情绪持续低迷。修泽害怕那只变异虎给鱼茔留下阴影,于是将她带到了斗兽场,专门找剑齿虎的幼崽泄恨。毛茸茸的小虎同样被锁链拴在笼子里,它身上的锁链甚至比她身上的还多,鱼茔抱着小虎的脖子哭得喘不过气。原本炸毛着呲牙咧嘴的虎仔,被鱼茔突然的拥抱和哭泣弄得一脸茫然。隔着冰凉的锁链闻到她身上浓郁的海洋鱼味时,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凌厉的瞳孔慢慢变圆,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呜声。
蓝鲸家族不是挺善战的吗?难道只有蓝风轻善战?修泽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有了蓝风轻和鱼茔傍身,对手的动作消停了下来,最起码明面上对修泽很客气。鱼茔的哭声在空旷的牢笼里回荡,修泽脑中瞬间警铃大作。要是被对手发现,找机会卖个惨把这丫头骗过去,那修泽的死期就彻底到了。
修泽依然牵着鱼茔在生命科学学院工作,为了能获得更多的永生者,与对手抗衡,他给鱼茔布置了力所能及的任务。可鱼茔趁他不注意,将所有即将进行科学实验的实验体刀刀毙命。随着实验体的死亡,无数课题宣告失败,修泽的学生们陷入纷纷陷入对未来的迷茫。修泽对此十分恼火,冲鱼茔说:“我说了,泄愤归泄愤,你不要下手这么重,给它留一口气,否则无法证明它是不是永生者。”
“对待生命,要么让它自然地活,要么就给它痛快,虐杀只能说明你持强凌弱,无耻至极!”鱼茔不忍心看到修泽为了永生残害其他种族的孩子,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这是科研必要的牺牲,你没必要……”修泽还没说完,鱼茔冷冰冰地说:“你用不着拿科研掩藏自己的私心。”
听到鱼茔质问自己,要不是他对她确实有愧,否则他会觉得鱼茔也倒戈到对手那里了。他气急败坏地说:“你的进化是我赋予的,你在人类当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我赐予你的,如果你再胆敢与我对着干,我就让蓝风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鱼茔虽气,但想到族长为了她承受了更多,她翻了个白眼,不再吭声。
反观蓝风轻这边,她凭借创造出的实验方式和虐杀手法,将修泽与军队的所有命令完成得无可挑剔。这段时期,修泽的权威可谓是空前绝后,每个人听到蓝风轻和修泽的名字,都闻风丧胆,惶惶度日。有时候鱼茔忍不住说:“你不觉得其他人类看你的眼神,是一种变相的屈服吗?”
“生命总会屈服于比它本身强大的存在,只是那个人正好是我。”修泽坐在病理切片机器旁,挑选着合格的观测对象。
听罢鱼茔冷笑:“大家屈服的不是你,是你的暴力。”修泽懒得理她,将玻片盖好,把注意力集中在显微镜的图像上。
观测完样本切片,修泽去指导学生做实验了。许久未见的章墨微笑着敲了敲鱼茔发呆的脑袋:“小姑娘,挺善良啊,不忍心看生命受折磨,索性给他们痛快。相信我,他们会感激你的。”
鱼茔抬头,疑惑道:“为什么没有人反对修泽呢?”
章墨微笑,给她剥午饭的虾壳:“有,太多了,只是都被镇压下去了。”
“他什么时候能死?”鱼茔毫无顾忌地问,修泽从学生堆里抬头,对着鱼茔无奈地笑了笑,又埋首指导学生如何挑选最佳的切片。
“傻丫头,你要明白祸福相依这个道理。他死了,可就没人能护着你了。”章墨笑着把剥好的虾肉递到鱼茔嘴里,耐心道:“在你看不见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为理想放弃心里柔软的东西,所有人都在逼他为集体的欲望签责任书。不论成功与否,钉在历史功德本或耻辱柱上的,只会有修泽一人。他的心里,也不见得愿意这么做。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活着,是修泽用蓝风轻帮你抗下外界铺天盖地的攻击。”
“就算获得更长久的生命,更富裕的日子,我也不会感激他。”鱼茔顶着比之前更粗的锁链,吃着甜到发齁的虾,心里依然苦涩:“我死了,至少族长是自由的,我活着,我们两个都不自由。”
“不论你想怎么对待他,这都是你的权利。”章墨心疼地继续剥虾,转移话题:“能跟我说说你之前的家是什么样的吗?”
鱼茔忧伤地转头,企图从窗外明亮但冰凉的玻璃大厦里,寻到蔚蓝大海的影子:“我们那里没有谁制定法律,没有谁非得依附着谁,更没有虚无缥缈的礼仪,只有优胜劣汰。如果你不强大,就只能喂给更强大的生命。”
“这个世界崇拜力量,崇拜强大,能孕育出你的地方,一定比这里更加有活力。”章墨捏着剥了一半的虾,顺着鱼茔的目光看向窗外,对现在的世界失望透了。
后来实验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在楼道里大喊着疾行。有人企图趁乱将鱼茔掳走,可他们就算分散了章墨的注意力,依旧解不开修泽的锁链,只好作罢。
等修泽料理完一切回到别墅,把一个小包丢到鱼茔面前:“我学生说你脸色苍白得不像活物,看得吓死人。这是他们对象给的口红粉底什么的,你自己研究吧。”
没过多久,看着把脸涂成猴子屁股蛋的鱼茔,修泽长叹:“你怎么化得跟厉鬼似的。算了,我来。”他拉过鱼茔的小脸,简单粗暴给她卸了妆。先打了层极其不均匀的粉底,又画了个不对称的眉毛,最后在她苹果肌上涂了一抹极其艳丽的粉色腮红。鱼茔无语地任他打扮,直到结束所有步骤,修泽看了两眼,纳闷道:“这怎么和她们的效果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