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来的官员宾客都在大厅里待茶,这里还无客人在,只有管事人指挥着仆人小厮来往安排菜肴果品。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沈青棠与两个丫鬟就愣住了。
偌大庭院之中,只摆设了十来张空桌子,每张空桌旁边都有八个圆凳围绕。桌面上空空如也,只在正中间有一个土定瓶供着一支馥郁桂花。
桌子上连杯盘碗盏都没有,也就完全分不出主位客位来,竟然是打算主客不论大小任意围坐的架势。
院子四周抵着回廊,整整齐齐摆着大案子,上面满铺红绸。各种冷盘、案酒、水果插盘、热菜汤菜、点心佳肴等摆的满满当当,极为丰富显眼。
转身再看另一头的大案子,竟然是酒窖里的美酒,打去泥封后整坛端了上来,一排排敞着口放着酒香扑鼻,每个泥坛子里头都插着小酒勺,前头是金银玉三种酒盏,整整齐齐堆着几十个。
宴席未开宾客未到,酒浆佳肴就这么凭空摆着,竟不知是什么意思?
特别是这些极讲究火候的热菜汤水,以现在的天气,放片刻就失了味道,等客人来了只能吃冷的了。
“苏云婉说,这叫做拔菲。拔菲是西洋话,又叫做自助餐。大约是……”陆淮明叹气道:“大约又是何诗儿给出的主意。”
陆淮明现在是极怕见到或提起何诗儿的。
毕竟大哥房里的妾室,几次三番对他动手动脚,言语轻浮举止轻佻,险些让他背上调戏兄妾的名声。
而且何诗儿后来将吴家的所有金陵布生意都夺去了,从此再没给吴姨娘与他分半分利润。
何况现在何诗儿深受陆华的信任抬举,他是万万不敢惹了何诗儿,生怕她在陆华跟前说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话,让自己一败涂地。
何诗儿的这个女人,谁沾上都会倒霉。
沈青棠看着满院子的陈设,几乎都能想到宾客们过来的时候,陆老国公的表情。
老人家老迈年高,必定是要当场吹胡子瞪眼暴怒一番的。
此时若说这都是苏云婉大小姐安排的,也无法去内宅把苏小姐拿过来治罪。何况苏云婉是陆华带来的贵客,就算闯了再大的祸事,也断不会说她的不是。所有的罪名都会落在陆淮明的身上,只怕还要牵扯上陆淮景。
“把管事的人叫过来。”沈青棠连忙吩咐。
外院大厨房管事人连忙小跑着过来,单膝跪下请安,问道:“少夫人怎么出来外院了?这边宴席都是按照苏大小姐的安排做的,奴才们都实心办事,半点都不敢违拗偷懒。”
他说话时也是满脸的无奈,话里话外还在替同僚当差的分辩。
沈青棠蹙眉问道:“将所有菜肴都摆出来,这像什么话?宾客们来了,让客人如何食用?”
那管事的苦着脸回话道:“苏大小姐说,这就是自助餐的好处。想吃什么就拿些什么,自己端了去桌上吃就是。”
这种混账话竟然出自苏云婉那个大家闺秀的口中,沈青棠几乎要气笑了。
难不成让年过花甲的堂堂镇国公老爷子,拿着筷子站在条案前夹菜吃?
见沈青棠怒急反笑,管事人再不敢说话,陆淮明在旁替他解释道:“苏大小姐的意思,一会儿宾客入场,每个客人分发一个大盘,一套箸匙。将这边各色菜肴盛在自己的盘子里,就可以端到旁边的坐席上吃用,各色酒也是拿杯盏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