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诗儿私制小儿惊风丹的事,沈青棠当时指出来,陆淮景便命人去查了。
只是那个浆洗媳妇因小女儿病重,便没再沁芳阁继续当差,找寻的时候颇费了些功夫,直到今天才得着了准信儿。
那小媳妇的男人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奴才,只是厨房里粗使搬货的人,两口子都混不上内宅好差事,勉强养着个多灾多病的小女儿。
“我命府医去给那孩子看病,那孩子如今两岁,痴痴傻傻不会说话,大人哄着逗着,也不会哭笑,竟与痴子一般。更要命的是,府医说那孩子因朱砂铅霜毒物沉积,已经得了软骨病,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陆淮景坐在椅子上,越说越是愤慨,拳头狠狠砸在茶几上,眼圈却也有些红了。
他到底是个心软的男人,对自己的糊涂姐姐虽然心怀怨怒,可对小外甥的仍怀着爱怜之心。
沈青棠坐在他身边,亲自斟了杯茶递过去,思量了片刻轻声劝慰:“夫君先不要着急,妾身虽不懂医术,却也听堂兄堂嫂讲过些小儿科的道理。朱砂、铅霜虽有毒性,却一般不会致命。所以大人偶尔服用尚且无事,可小孩子吃了效力最大。那浆洗媳妇的女儿,吃惊风丹的时候,年纪不过一岁多,所以中毒极深不能救治。可小元戎王子已经五岁,终究年纪大些,尚且不会有这么大的危害。”
“此刻最要紧的是,断断不可再让小王子乱吃药了。不单是何诗儿给的什么惊风丹,便是其他来历不明的药物,都不可给小王子入口。妾身听说,王妃娘娘那边还有何诗儿进献的一盒子丹药,夫君要想个办法,尽快将那些药品毁了,不能再用来毒害孩子。”
沈青棠正色告诉,陆淮景点头答应。
男人沉吟了片刻,又抬头叮嘱道:“另外,还娘子多费心,派人盯住沁芳阁的丫鬟婆子,不能再让何诗儿的人再出去买药。至于府里的药方,我已经吩咐了府医郎中,往后沁芳阁的人去领药,让他立刻来回我知晓。”
沈青棠答应了,见陆淮景仍然眉头紧锁,轻轻劝了几句。
“现在何诗儿满心都扑在她新开的酒楼上,对于药品倒是不太上心了。也幸好她先想着去开酒楼,若是她一心开药铺,还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呢。”
陆淮景仰头无奈道:“若是当初疫病时候,我能下定决心不顾父亲的脸面,把何诗儿私制药物毒死人的事情张扬出来,也不会落得如今情形。现在何诗儿弄了些令孩子昏迷衰弱的丹药,不但害了府里的孩子,就连小元戎也身染毒性,都是我当初犹豫不决的过失。”
何诗儿在疫病时候私自制药,令二十个染病的军士身死。
但她后来研制的清瘟散流传军中,守备府里为了老国公的颜面,并未再做追查,而是将罪过模模糊糊丢给了沈家堂兄的避疫散。
这件事追其根源,镇国公陆茂渊也是难辞其咎。
如今何诗儿的胆子越发大了,私自制药给陆华的孩子吃,还觉得自己精通医术。
陆茂渊与陆华父女两个,都觉得何诗儿是个有能为的,能给自己助力的人,完全不懂得何诗儿的所作所为,不但不会对镇国公府和陵王妃有任何帮助,还有可能动摇他们的根基。
真是自作自受!
沈青棠心里虽这么想,但仍觉得小元戎稚子无辜。
“夫君别太自责,小王子只是吃了几次丹药,现在还不算晚。如今何诗儿的罪行证据虽在,却还没拿住她的手,只怕这些事翻腾出来,父亲与王妃娘娘还要庇护她。但视人命如草芥,我断不能轻轻饶恕她。她的这些罪证,我都会一一记着,未来将她绳之以法时,希望夫君不要再维护她。”
她这番话说的平静,看陆淮景的表情,也是镇定的。
“娘子放心。”陆淮景没多说,但语气已经颇为坚定。
沈青棠明白,他对何诗儿已经下了杀心,断不容她再作乱了。
陆淮景饮了几口茶,心里一直在琢磨小元戎病症的事情。
陆华向来笃信怪力乱神,不太新任医药郎中,要如何销毁她手上那些仙丹,倒是有些棘手。
“这件事我还是要与母亲商议。”陆淮景起身要去荣禧堂。
他现在与陆华姐弟关系紧张,只怕自己说话姐姐不肯听。
只有请母亲出山,劝劝这位糊涂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