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快半个时辰,何诗儿才姗姗来迟。
显然是仔仔细细梳妆打扮过,比方才重新换了一套衣裳。
上身是大红彩缎通袖袍,下身是八宝襕彩绣百褶裙,头上高高发髻,带着金吐珠儿赤金点翠正凤,连同掩鬓发钗一色赤金镶宝,浓妆艳抹光彩照人。
她这一身装扮,把只着日常服色的陆老夫人与沈青棠都比下去了。仿佛整个荣禧堂,她才是唯一的正经夫人。
“媳妇儿何诗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她俏生生带着丫鬟行礼,万福屈膝扭腰歪头,娇滴滴柔媚无双。
老国公听到这声称呼,只是微微蹙了下眉,陆老夫人却是着实忍不住。
“好个有规矩的!谁许你这般花红柳绿装扮?真是混账东西!国公府里谁人当家,这是当我死了不成?”
自从守备府大营归来,何诗儿早就学了乖。
小恩小惠赏赐了几个荣禧堂粗使丫鬟,时常能从陆老夫人院里得些消息。
今天她早知陆华来信,又听说省亲之事,简直兴奋的要命。
自陆华抬举她做了贵妾,她又在成衣铺之外做了制冰生意,每月都有利钱记在陆华账上。
除了钱财流水不算,就是前一阵守备大营制冰制药去除疫病的功劳,就值得好好受赏。
她打定主意,这次陆华省亲时,她一定要大展才华,让陆华至少将她抬为平妻。
何诗儿现在满心欢喜,唯一不满的就是陆淮景对她越发冷淡。
但她相信陆淮景只是听从了沈青棠教唆才会如此,若不是那小贱妇犯坏,陆淮景一定不会让小厮堵嘴捆她的。
“回禀母亲,衣服与首饰都是王妃娘娘赏赐的。媳妇听说王妃娘娘要回家省亲,特意将她赏赐的东西穿戴上,让母亲高兴。”
陆老夫人拧眉片刻,冷哼道:“我当不起这声母亲,毫无规矩的东西!”
“好了!不过是一两件衣服,难道咱国公府里,竟供不起小辈女眷衣饰不成?既然是王妃娘娘的赏赐,如何就穿不得!”
陆老国公本想立刻说正事,不愿意被妻子打断,皱眉呵斥了两句。
陆老夫人自是大为不快,但碍于老国公脸面,自然也不好多言。
陆老国公见满座无言,这才命何诗儿起身,也去下头坐下,随即咳嗽了几声,拈着胡须开口。
陆华的官船已经从金陵出发,预计十二天后就能从昌州府码头登岸,国公府要提前派人去城外别墅迎接。
“我与你们母亲自然要留在府里,处理省亲接驾大事。去城外别墅郊迎之事,就由淮景带着何丫头去吧。”
这一句出口,沈青棠与陆老夫人都看向老国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王妃归宁省亲,这是国公府头等重要场合,世子与世子夫人不一同出迎,却叫个小妾陪世子迎接,说出去是何等丢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