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府的疫病闹到七月初,才渐渐消散了。
在这次时疫来的迅猛,能这么快打压下去,多亏了镇国公府两代夫人,出资出人舍药。
知府大人本来就想拍国公府马屁,自然在奏报上大大赞扬一番。
朝廷很快下了文书,赏赐镇国公夫人一品国夫人旌表,同时赏赐沈青棠三品夫人服色。
城外守备府军营因疫病死了几十人,朝廷念着老国公陆茂渊的功劳,也并未过多批评,只是下令多多抚恤而已。
疫病之事平息,陆茂渊、陆淮景父子回府,秦姨娘与何诗儿也跟着回来。
两位主母夫人受封赐,又是全家团聚,双喜临门时,必然要摆家宴。
七月初天气渐渐凉爽,荣禧堂院中众人齐聚。
沈青棠作为少夫人,自然要忙前忙后操持着。
正堂里头,陆茂渊与陆老夫人并肩而坐,众儿女下人都围在身边。
吴、双、秦三位姨娘,侍立在老两口身后。
何诗儿与金鸳也站在屏风旁边。
“这次军营里的制冰制药,多亏了淮景房里的何丫头。她是个有功劳的人,赏她个座位。一会儿家宴也入正席罢了。”
陆茂渊拈着胡须,何诗儿连忙跑到跟前行礼。
“是,媳妇儿多谢父亲!”
听这一句“父亲”,陆老夫人的脸色大变。
陆淮景与沈青棠对望一眼,碍着老国公在场都没出声。
陆茂渊不管众人脸色,只是微笑点头:
“何丫头的制冰技术,可算得上是十分精巧,军营许多将军都赞叹。又在疫病泛滥之时,不畏艰险来到守备府,制作了清瘟散良药,实属难得了!
“在守备府里,我便问了秦氏,原来何丫头还曾开设成衣铺,为陵王妃娘娘做过金陵布生意。娘娘十分看中她,抬了她做贵妾。好啊,淮景是个有福气的,一会儿家宴上令她上座!”
国公府正式家宴,竟然让小妾上座,满屋的人都惊了。
可老国公是国公府最说一不二的人,无人敢提出异议。
丫鬟搬来座椅,何诗儿端正坐下,唇角带着淡淡笑意,完全旁若无人。
“父亲,她是晚辈,不好抬举太过。”
倒是陆淮景看出不妥,欠身提醒了一句。
何诗儿这么一坐,陆老夫人与沈青棠还在其次,倒是吴姨娘、双姨娘两个生了儿女的人,满脸的不服气。
她们的儿女都长大成人,倒要在后头立规矩,何诗儿一个晚辈小妾,竟然高高坐在正堂?
国公府真是礼崩乐坏不成?
“回禀父亲、母亲,今日家宴大家不必过分依规矩,不如请长辈几个姨娘也坐上来,阖家团圆吃个团圆饭。”
沈青棠淡淡一笑,轻轻巧巧化解了危机。
陆老夫人不等陆茂渊开口,抢先命丫鬟搬座椅,让吴姨娘、双姨娘坐在陆淮明与陆韵的旁边。
又对最年轻的秦姨娘点了点头:“你这些日子服侍老国公,也算是有功劳了。你也坐下吧。”
秦姨娘自入府以来,就没得过这等脸面,连忙躬身谢过,欠着身子坐了个椅子边,满脸都是谦逊的微笑。
全家人难得团聚,坐下后难免说说笑笑,等候时辰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