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便听伯母与堂兄讲过,古方中速效安神药,大多用的朱砂与铅霜。
特别是小儿惊风药或是安神汤,常用这两种药,只为见效快。
只是随着各朝名医名方钻研,许多医者都发现铅与朱砂毒性不浅,而且小儿常食用,会在身体里积淀,造成长期的身虚体弱。
所以近百年来,这种安神药方几乎不用了。
何诗儿必定又是从哪里看来的古书古方,照搬照抄了一个方子,随意配药给孩子食用。
“元戎已经中毒了?娘子如何解毒?”
陆淮景猛然从床榻上坐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去寻府医郎中。
沈青棠躺在对面床上,低声将他唤回来。
“这种药吃一次两次,不会中毒太过,我方才已经问过府医老郎中了。这种药是含有微毒,大人吃了没有功效,小儿吃了才会昏迷一阵子。”
“夫君为孩子着急妾身能理解。可王妃娘娘如今不信你我,更不信府医郎中。你现在拖着郎中过去,她只怕也不会让小王子诊脉吃药。倒是把孩子又折腾起来,落不得一会儿安睡。五岁的孩子,每日起码睡五六个时辰。我听侍女说起,王妃五更起身二更安歇,孩子也要同样时辰起坐。小元戎这一路来,每日睡不得两三个时辰,昨夜又吵闹了半宿,小孩子如何不生病呢?”
让五岁的孩子陪自己同起同睡?
陆华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对儿子宠爱无限呢?
陆淮景只觉心头憋着一口气,恨不得吐出心头血来。
两人一坐一卧沉默很久,沈青棠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神色。
陆淮景本是坐在床对面的罗汉榻上,此刻见她娇弱温婉躺着,语气气声低徊,心头浮起无限怜惜。
男人回身坐在床边,伸手将沈青棠额前碎发剥开,轻轻碰了碰脸颊。
“娘子,何诗儿不能再留着了。回府之后,我得想办法将她送走。”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只可惜怕是时辰晚了。
沈青棠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没睁开,唇角带着淡淡笑意:“夫君若是早些想通还好,如今再想送她走,只怕是难了。”
陆淮景低头按着眉心,心里也乱纷纷的。
确实是难了!
前生欠了何诗儿的,他原本想今生给她个平稳生活。
可何诗儿本人却不这么想,她不是前世那个逆来顺受受尽委屈的姑娘。
她仿佛是个鬼,借尸还魂来报仇的。
“确实该早早让她走,是我太过犹豫,才酿成今日的祸事。”
陆淮景真是悔不当初。
沈青棠其实心里早有疑问,待此时此刻,正好有了询问的契机。
“夫君,妾身想问问,何小娘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为何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她真的是秦淮乐妓出身?”
她把这几个月中,心里最后的迷惑问出来了。
何诗儿刚入国公府时,沈青棠还觉得陆淮景对她很宠爱偏心。
可往后时间越长,她越发现陆淮景对何诗儿的感情非常一般。
甚至许多时候,陆淮景看着何诗儿的眼神充满了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