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这种眼神看亲姐姐。”
陆华比陆淮景大上几岁,又在陵王府后宅里尔虞我诈多年,怎么看不出胞弟的心思。
“你是镇国公世子,陵王府的外戚,你的妻子必须是名门闺秀,岳父家必定要权倾朝野或是手握重兵。如今的沈青棠呢?区区七品寒门小户,丧母长女毫无教养,怎么配的上你?”
“姐姐这次回娘家,就是来给你休妻订婚的。你的新妻子姐姐已经选好,江南巡抚苏全忠嫡长女苏云婉。苏全忠执掌江南大营,手中有五万精兵,云婉的长兄还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苏家对你大有助益!”
前世时,陵王上位苏家也有助力。
苏云婉直接嫁给了陵王做妾室,陵王继位盛宠无限,风头盖过皇后陆华。
陆淮景无奈抿唇:“苏云婉姑娘的名头我听闻过。金陵锦绣书院的女状元,诗书礼乐无所不通。对于这位苏大小姐,还有另一番传言,不知姐姐是否也听说过?”
“你想说什么?”陆华微微蹙眉。
陆淮景突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陆华颇为不耐烦。
弟弟虽然从小放荡不羁,可对姐姐从来言听计从。
自己对他婚姻表示不满,要给他重新娶一个妻子,他竟然顾左右而言他?
“金陵锦绣书院自开办以来,共比试出了六位女状元。其中有两位是已婚身份,一位自幼订婚,余下两位都入了陵王府,一位侧妃一位夫人。这位苏大小姐因钦慕陵王殿下威名,才入锦绣书院比试。苏小姐夺魁之后,陵王也有意纳为侧室,是姐姐执意不允……”
“一派胡言!”
陆华双眉微皱,眼睛有些泛红,方才的温柔可亲之意全无。
“苏云婉今年只有十七岁,闺阁千金的名誉,怎是你一个男人能够胡乱攀扯的!陵王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年纪与她差了一大截,王府之中妻妾众多,云婉不可能钦慕他!”
陆淮景淡淡道:“女儿家心态如何,我不好多言。但陵王曾送给苏家一对金玉如意,一抬十六扇璎珞屏风,两尊金玉釉彩梅瓶,一对白玉连环做礼。姐姐做亲王正妃多年,应懂得这些东西,是亲王礼聘侧室的聘礼……”
“够了!”
陆华满脸怒容不息,小侍女连忙端上凉饮给她去火。
“陵王娶我做正妃后,又娶了青梅竹马的张氏做次妃,两位金陵贵女做侧妃,四位夫人都是名门出身,下头承宠侍女还有七八个。现在苏云婉年纪长成,他还想纳入王府宠幸,把我这个正妃置于何处?”
“苏云婉之父是金陵最有权势的封疆大吏,若她入府为夫人,只怕我这个王妃之位不保,这门亲事我决不能答应。以她的身份以陵王的权势,她嫁在江南我也不能放心。淮景,只有将苏云婉嫁给你,既能助力陵王威势,也能让陵王不再有非分之想。”
陆华痛苦的皱着眉头,眉心的花钿都扭曲了。
陆淮景听了姐姐这番话,从心底骂了一声蠢货。
陵王从来好色,天下才貌双全的女子,恨不得一股脑收入王府里去。
陆华偏偏在诗书这上头薄弱,而且性格刻薄狠辣性子急躁爆裂,挣不上丈夫的半分宠爱,因此她也最恨陵王好色纳宠。
为了在自己内宅争宠,就把丈夫看中的人塞给亲弟弟。
给夫君和兄弟制造夺妾争妻之恨,陆淮景不知姐姐满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淮景,我知你是个要面子的人,沈青棠是你明媒正娶过来的妻室,咱们镇国公府百年来没有休妻之事。”
看到亲弟弟低着头半天没说话,陆华轻轻叹了口,起身来到他身边,扶着肩膀劝慰。
“苏云婉自幼熟读经史子集,是个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绝不是内宅容不得妾室的人。等你用正礼迎娶苏云婉过门,我会立刻让陵王下口谕,加封云婉为镇国公世子夫人,三品侯爵夫人等诰命。那时候你再将沈青棠从娘家接回来,抬她做个贱妾或良妾,在你身边服侍你,顶如今何诗儿的空缺罢了。”
“姐姐……”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吧。明日回到镇国公府,我就会当面告诉父亲和母亲,把沈青棠的父母叫来,让她们即刻将女儿领回家去。”
陆华说的十分从容,将手里的甜品尝了几口,挥手让小侍女拿来妆盒。
“这里是二十两金子,便做休妻退亲的礼物罢了。小门小户没见过银钱,二十两黄金也足够打发了。”
陆淮景简直要忍不住眼前这个姐姐,勉强压着性子问道:
“棠儿刚得了皇命官封的诰命夫人,官家休妻要讲制度,民间休妻也讲七出大错。便是合情合理的休妻,也要陆、沈两家开祠堂,三媒六证俱在,三老四少云集,才可以商议大事。姐姐方才所说,会不会太轻率了?”
“不闹大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休弃沈氏的事情闹大,苏云婉岂不是成了填房继室?便是我压得住云婉,她父母只怕也不愿意呢。”
陆华满脸不耐烦。
“沈青棠一个穷官丫头,她还敢闹事不成?你今晚就去对她说,让沈家带她走那是她的便宜。镇国公府是何等人家,杀她满门和捏死蚂蚁一般。她不肯走也罢,拿个错处打入祠堂,鹤顶红灌下去,让她做个无根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