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赢,就必须要缩小差距。
阿政轻笑,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他面无表情的杀枭翻鱼1,赢得干净漂亮。
琇莹观望棋盘,心知败局已定,可仍挪了自己最后一颗棋子,拼死一搏。
可惜他的鱼又一次被翻倒,不出所料,他又大获全败,赢得了自己对战阿兄的九百八十四场大败。
“知道为何输吗?”
阿政轻问。
琇莹知道,“因为瞻前顾后,总失时机。”
阿政点头,摸了摸他的头,与他复盘。
“朕走第三步时有个错处,因为攻得过猛犯了一个足以让你一改颓势的错误,你见到了却以为是饵,走了另一条道,不敢上前吞吃。”
琇莹嗯了一声,“很符合我的个性,总要观望一二。”
阿政自顾自地笑起来,“很对。观棋观性,你知道朕如何识人吗?”
琇莹知道,因为他也是这样识人。
“眼睛。”
阿政颔首,他又一次出声,声音悠远的说着众臣的眼睛,或者是他眼中的众臣。
“李斯的眼睛野心的火不断燃着,可是深处总带着对朕的臣服。王翦,尉缭那些老家伙是狡猾,可是朕看得见他们为朕折服。蒙恬,李信他们的眼睛明亮,是忠诚和快乐,他们让朕开怀,他们见朕,朕便像见了朕喜欢的塞上长风与陇西的烈马。”
琇莹轻轻笑,“我见不了这些,只见得一时的情绪,不过足够用了。”
马车停在章台宫,琇莹先下去了,他穿好鞋,阿政才出来,他将手托在琇莹的手上。
“琇莹,若朕走不到,你想帮朕到后面吗?”
不是要而是想,不是命令。
太轻了,这话好像含在舌尖,风一吹就散了。
“阿兄要听实话吗?”
琇莹与他衣角相叠,共同行于阶前。
阿政见他沉默的摇头,不愿。
我想殉葬。
他的眼睛太亮了,琇莹的眼睛是关山的雪,天上的月与夜凉的雨,是阿政对一切美好纯净之物的想象。
当朕长出第一根华发,死亡仿佛近
在眼前。
朕开始思考未来,世上没有长生,他是血肉之躯,他总要为大秦托底。
可作为底的琇莹想殉葬啊,他下意识的惧怕面临死亡时的无能为力,可他的琇莹真是慷慨,慷慨地将命赠予一个枯死的尸体,宁愿随他长眠,也不愿驻留繁荣的世间,真是傻孩子。
“不行。”
他听见他说。
这只是兄长对弟弟的一些期盼,琇莹,莫要沉缅于任何人的离去,即使是我。
若我的孩子不成器,你要取而代之,用你的权力架空他。
你知道我的所有想法,你带着我的意志领着大秦往下走也未尝不可。
琇莹忽见到了阿政隐在发间的一抹莹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真的没来没有这么不雅过,可见是真的无话可说,只能用行动展示。
阿政看见他的白眼原本带愁的轻笑绷不住了,他难得因为自己生了白发而感伤,他要是走了,往后可怎么办呢?
结果这是被嘲讽了吗?
事实证明琇莹不光是用白眼嘲讽他了,还可以直接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