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洲走向她,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我知道不是殿下做的。”
“这世上的事,不过是逢山开路罢了,殿下只要能稳得住心性,旁人自然不会有可乘之机。”他顿了一下,淡然道:“况且……微臣会帮你的。”
李怀熙闻言,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出欢喜的神色,她想起沈景洲几次三番为自己所受的伤,沉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必沈大人来帮我。”
沈景洲温声道:“殿下的事,便是做臣子的事。”
李怀熙抿着唇不说话,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片刻后才道:“沈大人如今断事,似是以私情当先,而非看重真相证据了……”
“臣只是觉得,殿下从前说的话或许没有错,或许宸王殿下远没有传闻中那般的和善仁义。”
风起时,鼓起了他雪白的衣袖,他忽的抬手安慰似的摸了摸李怀熙的发顶,“臣会站在殿下这一边的。”
李怀熙蓦地僵住身子,仿佛一只炸毛的小兽一瞬间被人安抚了。
沈景洲也回过神来,觉得此举不妥,亦飞快收回了手,但李怀熙仍是呆呆的站着,冷不丁想起“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句诗。
面前的沈景洲白衣胜雪,不染尘埃,倒真有几分仙人之姿,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个臣子罢了。
她不可能从他身上习得长生之术,但相处的这些时日,她也的的确确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少师之名,沈景洲担得起……
李怀熙的脑海微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抓下头发,转身大步离开。
*
自李怀熙离开之后,柳府上下一团嘈杂,傅江流看见沈景洲追着李怀熙离开,心下一动,也欲追上去。
忽的有人意味不明地叫住他。
傅江流停下脚步,看见李宸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后上前,状似和蔼地帮他拂过了肩上尘埃,而后继续向前走。
傅江流蓦地攥紧手,他短暂闭上眼,随后抬脚跟上李宸渊的脚步。
一行人沉默无声,直到走进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李宸渊才停下脚步,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江流,这一去倒是辛苦你了。”
傅江流不复往日的懒散站姿,他垂着头,低眉顺眼的应道:“柳江甫是个没什么用的迂腐文人,杀他费不上什么功夫,自然也算不得辛苦。”
李宸渊颔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逼近他,轻声道:“觉得怀熙这孩子如何?”
傅江流长睫颤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向他,眯起眼低笑两声,“她啊……脾气不太好,瞧着不像是能成大事的人。”
李宸渊面无表情,定定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片刻后,他笑了一下,状似无谓地摆摆手,却又在傅江流放松的那一剎,压低声音淡淡道:“我好心叮嘱你一句,逢场作戏便罢了,可莫要当了真。”
“你我要做掌握全局之人,而非戏中人,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