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李怀熙曾这样出言安慰,但如今却真的应了这句“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楚晟全家满门被灭,他从战神之子,顷刻间沦为罪臣之子,再到如今改头换面,成了阴鸷深沉的傅江流。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如今的楚晟生得清瘦,面白如纸,常年挂着一副枯败的病容,和幼时圆润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
李怀熙忽的起身,准备找他问个清楚。
只是她匆匆赶到傅江流的营帐时,却是扑了个空,她随手抓住旁边的一个士兵问道:“那位傅大人去哪了?”
士兵回道:“傅大人脸色瞧着不好,方才便已收拾好行囊,似乎是准备回去了。”
傅江流刚刚得知自家满门被灭极有可能是宸王造成的,这个时候一心赶回去,只怕是存了报复的心思。
李怀熙转身,恰好碰上追来的萧泽,她连忙上前几步,飞快道:“你快派人出去,想法子赶上傅江流,务必要将他留下来。”
萧泽颔首,转身吩咐一旁的士兵,直到前去寻人的士兵消失不见,萧泽才重新走回到李怀熙面前,状似无意的开口:“他若是想走,你又何必留他……”
“他眼下的状况不妙,若是这个时候回了渝安城,只怕会捅出大乱子。”李怀熙原地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萧泽解释,最终只轻声叹道:“傅江流他……应当是楚将军的儿子。”
李怀熙抬头看向萧泽,“我虽不知他是如何冒用了傅江流的身份,但现在看来,他的本名应当是——楚晟。”
这一次,倒连萧泽都略显诧异,忍不住挑眉反问道:“他……竟是楚殷竹之子吗?”
李怀熙点头,就在傅江流营帐外的空地上随意坐下,“我年幼时贪玩不服管教,父皇特意让蒲文元先生教授了我一段日子,当初伴读众多,其中便有楚晟的身影……”
萧泽在她身边坐下,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也算是幼时好友?”
李怀熙回忆起当初的往事,嘴角挂起一抹苦笑,“说来有些可惜,只有偶然见过几面,后来我不服管教,惹得蒲文元先生震怒,这教学伴读一事也便因此作罢……”
“而之后得知楚将军满门被灭,我以为他也没能活下来……”
李怀熙的声音慢慢低下来,萧泽坐在她身边,看到她的几缕长发被风吹起,又轻飘飘地拂过他的衣袖。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李怀熙坐得这般近了,人在朝中,似乎总得分个高低贵贱,但在这边塞之地,好像君臣间的界限变得隐隐模糊起来。
他抿下唇,没有出声回答,唯恐哪句话说得不对,便扰了此刻的静谧。
直到暮色西沉,派出去的士兵才匆匆赶回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