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流无视萧泽怀着敌意的打量,他兀自笑了笑,嫣红的唇轻启:“萧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萧泽冷着脸,挡在他的面前,说话时微微扬起下巴,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正值九旻,秋风乍起,傅江流却仍握着一把折扇,他慢悠悠地打开扇子,将精致的下巴掩了大半:“我来此,自然是要事来办……”他长眉微挑,淡淡道:“至于要办何事,那便和萧将军无关了。”
萧泽只有在长公主面前,有些乖顺的模样,至于在旁人面前,一向是没有好脸色的,他挡在傅江流的面前,轻嗤一声,“傅大人的口气不小,可我也想知道,你身处在本将的地盘上,是有什么事和我没关系的?”
傅江流一面摇着扇子,一面转头四处打量军营内的景象,又蓦地合上扇子,淡淡道:“萧将军,我懒得同你兜圈子,小殿下如今在哪?”
“傅大人若是想找祯平公主,那你恐怕是找错了地方。”萧泽的语气同样冷淡,只是细听之下,夹杂着隐隐待发的怒火。
“本以为萧将军为人爽快,与朝中那些迂腐文臣不同,可没想到你也是这般的不入流……”傅江流低头轻笑,语意讥讽,“拿腔作调的,装什么?”
他说完,讥笑之意更甚,看向萧泽的目光,似是在看个不通世事的三岁稚童。
萧泽一时间怒上心头,他猛地拽住傅江流的衣襟,慢慢逼近他,冷笑道:“傅大人,你且好好看看,自己如今是在谁的地盘上?”
傅江流仍是笑着,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一抖,那柄玄黑折扇蓦地打开,同时他手腕翻转,以扇做兵刃,横扇划向萧泽的面庞。
扇面上端赫然是一排尖刺,和萧泽的双目近在咫尺,萧泽骤然收手后退,再晚半步,只怕便会尖刀入目,这双眼也就彻底废了。
这般手段,可谓是阴毒至极。
萧泽站在原地,忽的眼尾处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痛感,他抬手,拇指轻轻拂过眼尾,指腹上顿时多了一点血痕。
想来方才躲闪不及,还真叫那把奇诡折扇伤到了眼尾处。
他盯着指尖上的血,眼底的冷厉之气一瞬间疯狂涌动,手指也捏得咯咯作响,他偏头看向傅江流,“傅大人这是……想和我切磋一番了?”
傅江流风轻云淡地摇着扇子,轻笑道:“下官不敢。”下一刻却是手腕一震,折扇蓦地甩到空中,有如活了一般,直奔萧泽而去。
萧泽抬眼,眉眼间冷冽如刀,反手从身旁的吕天流腰间抽出佩剑,一剑挥下,轻而易举地击飞折扇。
折扇在空中打了个回旋,傅江流伸手将它稳稳接住,折扇开合间,萧泽已经跃到他的面前,嘴角噙着冷笑,“找死。”
傅江流同时抬手去挡,两人顷刻间缠斗起来,一剑一扇斗得难分上下,吸引数位士兵围过来,好奇地将二人围在中央。
萧泽挥剑动作不停,但心中略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傅江流这样看起来如此病弱的臣子,竟有得一身好功夫。
他又想起此人的身世来历,不过是个出身穷乡僻壤的孤儿,上哪能学得这般的好武艺?
打斗之中,萧泽牵动肩膀上的伤口,鲜血顷刻间从细布上渗出来,吕天流见状急得不行,下意识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萧泽察觉他的动作,冷声道:“这是本将的私事,旁人都休要出手!”
他挥剑之时,猛然牵动了肩膀处的伤口,萧泽的面色沉下去,不欲再纠缠下去,冷如水的面色上多了几分狠劲,猛地将手中剑丢出,趁着傅江流挥扇抵挡的空隙,赤手空拳朝他而去。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泽的手已经掐在了傅江流的脖颈上,借着力道将他整个人重重掼在地上。
傅江流的脊背砸在地上,发出微弱的闷哼,嘴角处渗出一丝鲜血。
萧泽的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他纤细白皙的脖颈,仿佛只要稍微用力,便能扭断他的脖子,萧泽沉声问道:“认输吗?”
傅江流闷咳两声,染着鲜血的苍白面庞,带着蛊惑人心的妖艳,他躺在地上,双目映着漫无边际的澄澈天空,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点点扩大,他的忽的死死抓着萧泽落在自己脖间的手,“萧将军,你得再用力些,否则掐不死我的……”
萧泽明显感受到,那只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正覆在他的手背上不带用力,在他的脖颈上寸寸收紧,他不自觉蹙眉,“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周遭士兵见状瞠目结舌,这二人一个疯,一个狠,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真是让人浑身汗毛直立。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清亮女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僵局。
吕天流回过神来,顿时一声高喊:“李姑娘啊,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
四周士兵飞快向后退,给人群外的女子让出一条小道。
李怀熙快步上前,见到这一幕顿时怔在原地。
萧泽蓦地收回手,整个人恍若无事发生一般,只顾着低头看着脚面,傅江流也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用手背不着痕迹地拭去唇边的血迹,又踉跄几步去捡掉在地上的折扇。
李怀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移动,颇为无奈地仰头轻叹一声。
她绕到傅江流的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中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淡淡寒暄道:“傅大人,好久不见了……”
傅江流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俯身凑在李怀熙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小殿下,我也没有料到,想见你一面如此难,竟还要搭上臣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