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南眨了眨眼,垂落桌边的手握成拳头,喉咙下意识做吞咽动作,“你胡说,当时我在现场,推二姐下水的人分明是我大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极力想证明什么。“沈忆北智力不如你,用我们最通俗的话说有点傻,傻人最不缺什么?快乐。因为他欲望低,追求低,每日有吃有喝,便快快乐乐过一天,在城里被二姐养着,对他来说不如回农村,生活在母身边快乐,但你不同,你读书多,懂得多,知道越多欲望越大,你见过城市高楼林立,丰富的物质生活,所以想在城里扎根,作为农村孩子,脱离庄稼地唯一方法就是读书,你唯一的出路,当沈忆淮回家说不再管你们时,最愤怒的人不是沈忆北,而是你,因为你怕没学费,怕辍学回家当农民。那天在河边,你最先找到她,最初或许没想推她下水,只是希望她不要离开沈家,别不管你,但你沈忆淮坚持离开,坚定地告诉你,她不会再做伏弟魔,于是你一气之下推她下水,她奄奄一息,向你求救时,你眼旁观的看着,甚至对她说这辈子别想离开沈家。这一幕正巧被你追来的母亲和大姐看见,聪明的你发现了她们,为不将事情闹大,你第一时间去找沈忆清,告诉她你也看见沈忆淮落水一幕,顺带把责任推到沈忆北身上。你知道沈忆清偏爱沈忆北,不会说出这件事。”沈忆南两侧鼻翼动了动,上下牙咬得咯咯作响,“是又怎样?五年前的事,沈忆淮现在成了一把骨灰,沈忆北躺在停尸房,死无对证呀,警官。”林亦然面不改色,语气依旧轻缓,“你离家读大学,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理解沈忆淮的心情,沈家像一块沼泽地,钳制住后腿,慢慢把你拉进去窒息而亡。你意识到想轻松活下去,只有离开母亲和大哥,但这点你不如沈忆淮,她光明正大跟家里摊牌,你呢?想离开又舍不得,幻想从他们身上捞到些油水,如果决裂,连你大姐那些钱也弄不来,为了利益钱财,你选择隐忍。”沈忆南忽然挺直腰板,眼中的慌乱不见了,手指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24小时,你们时间有限,警官这不是家庭剖析会,我们家那些事恐怕和案子没关,别浪费彼此时间。”“已经说过今天随便聊聊,既然随便聊聊,自然都可以说,如果你想聊我们的家庭也可以。”沈忆南视线缓缓转向顾寻,讥笑道:“有些家庭堆满金砖,风光无限,可金砖背后的千疮百孔,还不如寻常百姓。”顾寻接话:“有哪些千疮百孔?不妨与我们细聊聊。”“呵呵!顾警官心里清楚。”顾寻耷拉的眼皮睁开,“我还真不清楚怨,愿听你解析。”沈忆南朝着顾寻轻挑地挤了下眼,“你慢慢会知道的。”顾寻俯身向前与他近距离对视,“看来对我家的情况了解不少,谁告诉你的?”沈忆南浅笑不回答他的问题,“既然这样,看咱们谁对谁了解更透彻,顾队长母亲快要来柏城了吧?为你的婚事。”顾寻不动声色地问:“这你都清楚,对我母亲手机做监听了?”沈忆南忽然意识到他在套话,面色一僵,立刻抿紧双唇不再多言。顾寻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既然你不愿继续说,那我来说,沈忆慈ktv陪唱的事,你早知道,对吧?或许她告诉你的,或许你意外发现。”“我知道又怎样?凭这点就说我策划杀了她?再说她陪唱,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最初当然没关系,你甚至劝说过让她别再做这个工作,但某天你突然知道了她胃里秘密。”沈忆南别过脸,看向左侧的墙壁,“胃里什么秘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寻直言:“沈忆慈为赚够大学学费,给ktv老板运毒。”。沈忆南瞪着双眼,暴喝道:“我小妹才17岁,怎么可能人体来运毒?”顾寻低头从卷宗中,抽出一张照片,放他面前。沈忆南捏住照片,刚看一眼,手便抑制不住地颤抖,随即扔到地上,“这是什么?”顾寻冷声道:“亲手切开的胃,这么快不记得?”林亦然弯腰拾起那张照片,重放沈忆南面前,“最近经常闻到人体被烧焦的味道?那种焦味已经混入空气,只要呼吸就能闻到,无论你在睡觉工作吃饭,每分每秒,都没有办法逃离这种气味,而且闭上眼睛,尸体燃烧的画面,伴随烧焦的肉味,齐齐向你涌来,如梦魇般缠着你。”他稍作停顿,朝空气中闻了闻,“看到照片后,焦味是不是更浓烈?”